谢意没敢从通河客栈正门进入,怕带着这小蛇若是遇上马馓,会将后者吓到。
于是谢意几步绕过客栈门前,飞身上了三层,落入自己房中。
“准备净身吧,我出去与师兄他们交代一句便回来。”白衣道士双手捧着这黑龙蛇,将它轻轻放在房中美人榻上,“嗯?”
『......』黑龙蛇将自己盘得整整齐齐,不愿理这个花心道士。
“阿霁?”白衣道士抬手轻轻拍了拍黑龙蛇盘在一起的身躯,轻声哄他,“嘶,我们阿霁呢?”
这蛇妖如今心里气得很,今夜注定要做一条哑巴小蛇。
“好吧。”谢意又将手放到黑龙蛇头上,用拇指蹭了蹭,“叫我们漂亮小蛇自己待一会儿,我一会儿回来寻你。”
谢意抬步出了屋门,回手将屋门合上,美人榻上黑龙蛇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健硕的卷发美人。
蒋霁站起身,来到铜镜面前,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自己。
头发长了些,脸上比之前多了些肉,此刻瞧着没什么精神,蒋霁怎么瞧自己怎么不满意。
怪不得先生会想念他人,这事想不得,一想蒋霁眼眶便要描了边。
蒋霁褪下自己身上衣物,第一次没等那道士,自己净身去了。
房内正堂五人围坐着,马馓迟迟赶来,身上还未换寝衣。
“......如今就在山顶那山洞中。”谢意说完,喝了一口茶水,“还有那些养尸,带着官府的一块儿去处理了吧。”
“这事儿我去安排,今夜辛苦谢道长与蒋......蒋小掌家呢?”马馓瞧了一圈,没看见蒋霁。
“他今夜守得累了,如今在屋内歇着。”谢意笑着接了话,“那后边之事还劳烦马舵主收尾。”
“这是应该的。”马馓笑着颔首拱手,“我这就吩咐下去,诸位早些歇息吧?”
“马兄慢行。”于淮舟和殷渔站起身,送了几步马馓。
“咱们在待一日,便启程去山溪千邶。”于淮舟又落了座,狐狸眼含笑看向对面白衣道士,“意哥儿,这千邶,你熟吧?”
“......淮舟为何这样说?”谢意端着茶杯挑眉,看向那面上故作奸诈的于淮舟。
“哎哟,还在这儿装呢。”于淮舟兴致勃勃的压低了身子,双臂放在桌面上,一并压低了声音,“我那半侄儿也不在这儿啊,你与我们几人说说怎么了?”
“要我说什么?”于淮舟奇怪的行为举止倒叫谢意产生了些兴趣,轻笑一声问道,“你又在说什么?”
“还装!”于淮舟打开玉扇半遮面,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殷渔,“哥哥,你揭穿他。”
“哼。”殷渔见对面那巨长团子一脸莫名其妙,亦是觉得好笑,“笃笃说的,是你在千邶游历时遇见的那小公子。”
“听说人家为了等你,时至今日还未娶他人呢?”于淮舟眯着狐狸眼躲在扇后坏笑。
谢意游历时的确在千邶小住几日,不过已是十多年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今日于淮舟和殷渔一提,倒叫他一时间茫无头绪。
“是否等我,这人间律规,他也娶不了男子。”谢意蹙眉思虑着,脑中竟然真对不上号,“你们说的,是什么小公子?”
“你这是什么记性啊?”于淮舟想讨嫌讨不了嫌,急了,“就是千邶尤府那尤公子!”
“是了。”谢意闻言觉得无趣,笑了一声,见宿野将温好的牛乳送来,接过便起身准备回屋,“千邶尤府的,也不会是谢公子或是王公子不是?我回屋净身了,身上脏着呢。多谢你啊,宿野!”
“诶!意哥儿!”于淮舟跟着谢意起了身,见后者端着牛乳几步回了屋,摩挲着自己下巴,又轻声朝身边黑袍道士问道,“哥哥,你说意哥儿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啊?”
“应该是记忆模糊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且小九向来如此。”殷渔看于淮舟那为得偿所愿的模样便觉得好笑,抬臂搂着身边小霸王,“咱们也回屋歇着吧,笃笃?”
“......走吧。”于淮舟被殷渔带着转身,“可是咱们进了千邶,那尤小,不对如今是尤大少爷,定会知晓,若是寻上门来如何是好?”
“寻来又会如何?”殷渔捏了捏于淮舟肩膀,声线温柔,“他若是当真真心实意,早就如那蛇妖一般千里寻夫来了,在他那千邶守着做什么?我瞧他是以小九作牌,立自己的名头罢了。”
于淮舟用玉扇抵住自己下巴,抬眸瞧了一眼殷渔:“哥哥,我发现你看对意哥儿有意的男子都不顺眼,就像为人父之后瞧自己女婿那般。”
“有吗?”殷渔闻言便笑,笑得杏眸弯弯的,“笃笃说有,那便有吧。”
两人相视一笑进了屋内,这边门合上,屋内说说笑笑一片和睦,对面那门内的氛围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你怎么自己先净身了?”谢意挑眉,走向榻便印着发的卷毛,将手中牛乳递出,“温着呢,喝了好安眠。”
“想洗便洗了。”蒋霁抬眸看了一眼装着牛乳的小壶,犹豫一会儿还是抬手接过,“多谢。”
“哎呀。”柳叶眼弯弯,谢意抬手想摸摸蒋霁那蓬松卷翘的发丝,却想起自己还未净身,便收了手,“咱们有礼小蛇今夜这么乖呢?”
“你若是想我夜夜如此,我往后夜夜便如此。”蒋霁故意膈应这道士未能得逞,心中气上加气。
蒋霁一口气咕咚咕咚将壶中牛乳喝得一干二净,还将自己呛了一下。
“喝慢些。”谢意欲给这小蛇拍背,又瞧见蒋霁沐浴之后换好的寝衣干干净净的,嫌弃自己手脏,“那我先去净身,阿霁自己待一会儿。”
直到谢意绕过屏风进入隔间浴房内,丹凤眼才瞥向屏风边上未能及时跟着谢意进入的白色衣摆。
小壶被置了气的蛇妖放在桌上。
蒋霁决定今日绝不听道士的话,喝了乳后也不漱口,翻身背对着床榻边躺下,留下一个宽大负气且冷漠的背影。
净身也就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谢意拿着帕巾印着发,再看向榻上时,那蛇妖已经气得将自己平铺在榻上,胸膛高低起伏不停。
“我与你玩笑的。”谢意连忙几步靠近榻边,“我哪儿有什么旧情人?”
“你口中哪有一句话是真的?”蒋霁眼眶发热,压着气便一棒子打死榻边那个臭道士,“你之前就说有,等我气了你,你便又说没有。”
“本就没有。”谢意用手中帕巾替那年幼蛇妖拭泪,“好了,乖乖,我逗你的,做什么真气着自己?”
“你若没有,你便说没有。”蒋霁与谢意扯理,鼻子被堵住了,说几句便喘一口气,“你之前便说有,还说什么,翩翩貌美,瞧上一眼就难忘,你甘愿回想,念念不忘。”
蒋霁越说越想越委屈:“说不定阿霁便做了那人化身,不然你一个道士,好端端的,喜欢我一个这样的蛇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