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涛涛提着一只肥硕的野山鸡,朝他与游槐置在地上的猎笼而去。
咻!
一箭双雕,不过是一只箭上两只山鸪。
游槐收弓,垂眸对上了提着野山鸡的小儿清眸,桃花眸中笑意被长睫隐去,游槐跳下所站高石,几步走到了段涛涛身边。
“哎呀,咱们游七果真是名不虚传!”于淮舟提着那‘双雕’之箭,朝猎笼这处走来,身后殷渔一手一个猎笼,已然满满当当,“这下看意哥儿他们怎么比!”
于淮舟他们比谢意那一队早出来了半个时辰,如今自然是收获满满。
“还是殷兄长厉害。”游槐拱手,弯唇笑道,“不必亲手染血,几粒药丸,便将猎笼灌满,游七当真惭愧。”
“我夸你,你夸他做什么?!”狐狸眼眨了眨,于淮舟不解问道,“你怎的不夸我?”
“那便多谢淮舟,替我拾来这对山鸪。”游槐挑眉笑道,接过于淮舟手中长箭,“如今四笼已满,咱们不若去瞧瞧谢意兄长他们。”
“我瞧你,是担心你那胞弟。”于淮舟抖了抖自己袖子,接过殷渔递过来的方巾,闻言嘿嘿一笑。
“自然。”游槐跟着他弯了唇,“桉桉顽皮,我自然担心,只怕他不安分给谢意兄长他们惹出了什么岔子来。”
这边话音刚落,便有马蹄急急赶来,游槐转身看去,只见马上元宵身影。
“七爷!”元宵方才降了速,便马上飞身而下,双膝跪地,语气急切,“您快去吧,小八爷与那小世子一同坠了崖!”
空气安静一瞬,于淮舟闻言反应半天,而后腿软朝后倒去,被殷渔接住了身子。
手中山鸪被甩落,游槐飞身上马,一手拎着元宵后领,便将他身子捞起放在马上引路,急急朝事发之地去奔去。
段涛涛挽指吹哨,唤来自己那匹玉尘白马,对于淮舟和殷渔拱手道:“二位兄长,我与游大哥先行一步。”
言罢,便飞身上马,追着游槐而去。
“......哥哥,救救秋渡和小八。”于淮舟半晌回了神,搀着殷渔转身,抬眸看向那双波澜不惊的杏眸,乌眉紧蹙,“他们还活着,是不是?”
殷渔抬手将于淮舟后脑护住,将他拢入怀中,声音平静温和:“哥哥去探探,笃笃先别急。”
两只黑百灵被黑金雾气从胸口织出,朝两个不同方向而去,宿野与阿蟒随后赶来,站在殷渔与于淮舟不远处,听到了有些无措的啜泣之声。
殷渔黑袍长袖拢住了于淮舟的身子,偏头看向宿野,摆了摆手。
宿野单膝跪地颔首,起身拍了拍阿蟒肩膀,化作一缕黑雾顺风而去。
阿蟒转身便走,却听身后殷渔唤他:“阿蟒。”
“......宿野主子。”阿蟒停了脚步,转身抚肩低头朝向殷渔。
“这山中应当亦有蛇。”殷渔语气平和,一字一句叫这小蟒听个清楚,“你去寻它们,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啊,是么。”殷渔一语惊醒梦中蟒,阿蟒连连点头,快步朝山林走去。
山林中定是有蛇的,不过这山林之中气味繁复,阿蟒一时之间难以嗅到同类气息,于是在落叶和山角边四处寻着。
这边才用树枝掀起一片树叶,树叶下边有些鼠妇和蠡牛,阿蟒起身,便和头顶一条斜鳞蛇对上视线。
这斜鳞蛇身周体味重,阿蟒下意识蹙眉,退后了半步,还将那斜鳞蛇吓了一跳,将身子前段昂起,呼呼出声。
[你做什么!吓我一跳!]那斜鳞蛇想来是感知到了阿蟒身上蛇气,也不躲,反而怪责着阿蟒。
“你偷偷摸摸瞧什么么!”阿蟒亦不受气,叉腰便怼它,可才说一句,便被那斜鳞蛇甩了甩尾巴打断了话。
[我瞧瞧你在找什么。]斜鳞蛇瞧着比阿蟒还急,信子快速在空中颤抖着,[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两个小孩儿,或许其中一个是一条小黑龙蛇,你见过没有?]
阿蟒:啊?这不是阿蟒的对白部分么?
[见过,还是没见过?]斜鳞蛇见阿蟒睁大了蛇眸发呆,语气更急了,[算了,瞧你也不知道,你若寻到了便衔着叶片去山间木屋那处,给那人类带路。]
“衔着叶片去木屋么。”阿蟒抬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就是在寻他们的么。”
[那行了,我先行一步,你遇到它蛇也和它们说一声,山林里来了一条很厉害的黑龙蛇,咱们快些寻到,早日恢复自由身。]斜鳞蛇一边吐着信子,一边急急朝树下爬去。
树干上长满了青苔,那斜鳞蛇一个不小心,便整条蛇摔在了地面枯叶堆里。
“......”阿蟒转身,自己小声嘟囔,“原来王上早就行动了么。”
马蹄声急急赶来,谢意凝着自己神识,沿着山崖向下一寸一寸探着。
“兄长!”游槐翻身下马,疾步行到谢意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蒋霁挡住游槐,将手中染着兔血的长箭和一根未开刃的细木条递给他,一言不发。
这长箭上边染着游桉和极淡的烛秋渡气息,游槐嗅不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箭尾刻着一个桉字。
游槐怎会认不得,这是自家胞弟的长箭。
“人呢!”游槐捏紧手中长箭和木棍,拳头不断颤抖,转身朝四周瞧了一眼,桃花眸中已然盛怒之态。
几个人闻声跪着朝前来,俯身埋头于地,都是今日跟在游桉身边的那几个玄虎卫。
“那么小个孩子都看不住?!”游槐扫视一眼地上那几个玄虎卫,怒极反笑,语气冰冷,叫人听了汗毛竖立,恐怖至极,“你们如今是打算提头来见我?”
“游大哥!”马蹄声急切,段涛涛驾停了玉尘,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按住了游槐抽动腰间九节鞭的手,“游大哥!若是桉桉在山崖下等待救援,咱们一刻都耽误不得,若是此刻惩罚,恐误生机,当务之急是寻到桉桉。”
感受到手中大手轻颤,段涛涛明白游槐亦是慌了神。
伸手虚扶住游槐身子,段涛涛转头对那几个以面贴地的玄虎卫严肃道:“你们现在便去山下寻小八爷,若是敢跑,镖中规矩伺候!”
“还不快去!”元宵闻言连连颔首,瞧了一眼地上那几个呆瓜,抬腿踹了其中一个一脚。
小段爷在家中是说得上话的,这几个如今还看不清形势,想来是不能再在主子身边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