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吗?
我觉得一点都不为难。
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我想我找到了自己一直期盼的人。
家书一刻都不能等。
我迫切需要将人娶回来,哪怕明知道此刻不是合适的时机。
母亲的家信来得也快。
前面絮絮的交代了一些,无非是父亲又升官了。
让我在外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尘烟。
最后留了一句:妻子是你的,你若觉得合适,我和你爹便也觉得好。
这句话我反复看了许久。
最后笑着起身,拿着家书去找尘烟。
她坐在桌边,我将书信递过去的时候,明显看出她眼底的愕然。
“我娘的书信,刚送来的。”我笑着将信又向前送了送。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红着脸抬手接过去。
看到最后,身子轻轻的颤了颤。
肩膀跟着抖了抖,显然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手轻轻的抬了抬,最后到底是落在她的肩头。
“我爹娘是极好相处的人。”
“若是回了东陵,你喜欢便住在家里,不喜欢我们自己买了宅子出去住。”
这句话又将她吓了一跳。
不确定的看着我“你是家中独子,岂可自己开府?”
“自己开府,又不是分家,为什么不可以?”
我父亲是个随性的人,母亲除了去各家的宴会,也大多不太拘泥于小节。
所以我自小也是这样的性子。
否则以我爹当时的五品小官,我也不可能混在凌云几人之间。
此事之后,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我偶尔会带了账册回房翻看,她就坐在书案一侧。
偶尔为我研墨,更多时候却是翻看我书房的典籍。
在南齐的日子,虽不至于如履薄冰,可也要小心谨慎。
其中想拉拢我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某日竟有人送了女人进来。
我回来的时候,她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里。
面上的笑意比往日更浓。
可眼底却带了几分涩然。
摆手叫人将那女子送到别处的宅子去。
笑着牵着她的手进房。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靠近她,手就放在她的肩头。
我才恍然意识到,往日里只是看着她腰肢纤细。
不想竟是如此的瘦弱。
“我崔家,不会纳妾,也不会养通房。”
“再有人送人进来,你直接按今日的法子叫人送去别处宅子养着就行。”
我不能得罪那群官员,人自然是不能送回去的。
只能暂时养在别院,等此间事了再叫人妥善安置。
我细细的与她解释。
身前的人眸子里的亮光一点点的散开。
最后只是低了低头“爷用饭没?我叫人去安排?”
虽然我这么交代了,可她依旧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某日,我早早的回来。
笑着拉她坐在院子里闲谈。
顺道叫丫环送了酒过来。
她柔顺的为我斟酒,犹豫了片刻给自己也满了一杯。
然后缓缓的开口。
“我原以为,此事之后会找个寻常人嫁了。”
“倒也不求如何富贵,只是夫妻恩爱便可。”
她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
“可,以我这样的身份,嫁去高门当夫人是万万不能的。”
“寻常家中……这张脸怕也是要招来祸事。”
“不想……”
我不想听她这自嘲的话,抬手轻轻的在她腕上拍了拍。
“我既认定你,那你便是我崔饷的夫人,日后我在这世间站得多高,你就随着我站多高。”
“若我不慎跌落尘埃,不是还有个合葬的路嘛。”
“总归,我活着便能护住你。”
“我若死了,也会为你妥善安排。”
当晚她哭得不能自已,一贯温柔恬静的人,扑在我怀里哭的让人心疼。
当晚,将人送回房内。
我思虑良久,给母亲去了另一封家书。
然后暗暗的着手准备。
家书收到的时候,我躲在书房看了几个来回。
一个母亲常年佩戴的玉镯,另一个……
是婚书。
以父亲当下的地位,帮我去衙门办理婚书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日,我带了她出门散心。
回来的时候,那房间里已经被暗卫们收拾好,且守的密不透风。
满室的大红,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我只这委屈了你。”
“等回了东陵,我再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我崔饷在商界摸爬滚打过年,早不是当年国子监的学子。
我既答应的事,那便绝无反悔的可能。
虽然没有三媒六礼。
可我有父亲从家里寄来的婚书。
还有母亲送来的玉镯。
书信里,母亲的自己一如既往的熟悉。
即便她对我父亲和母亲不熟,可也能从这文字里看出他们的认可。
母亲说:名字已经写在家中的族谱里,此事便就定了。
这房内的东西,几乎都是我写的单子。
床边的小几上的小盒子里,是这些年名下的产业。
还有我为她准备的首饰和聘礼。
我将那聘礼的单子笑着拿出来“现在只能准备这么多,过几日我叫人抬回来,你自己看着收拾。”
将那嫁衣交给她的时候,她红着眼看我。
然后绕过屏风去换衣服。
我将自己的喜袍抖开,换好之后。
背对着屏风站在房内,可还能听到那边窸窣的声响。
紧张的拍了拍自己的喜袍。
原来……大婚真的是会紧张的啊。
简单的拜过天地,烛光下的人似乎更明艳了。
一直缩在眉间的郁气都散了一些。
仰头看着我时,整个眉眼都亮起来。
合卺酒是我从书房拿回来的。
入口带着淡淡的清甜。
两个人却都有些醉。
这一晚我正式将人归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我想从那日初见,这水盈盈的眸子就让我沉溺了下去。
并且甘之如饴。
红鸳锦被,美人如玉。
她声音柔柔的唤我夫君。
只一句便自己先红了脸,眸子里的水雾再一次漫出来。
在红烛的映照下,更让人移不开眼。
我很庆幸南齐施展了美人计。
也很庆幸,这美人儿计的对象是我。
至此,我也分不清是谁先沉沦下去。
如她所说,宫门的无赖行径,让她错愕而又莫名欣喜。
而我,则不知何时开始眷恋这份温柔。
总之伺候经年,我与尘烟算是彻底的捆在一起。
夫妻荣辱,一起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