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把话说到这份上,李存世两人也只能作罢。
“元正,此番游学辛苦了,安和府的事情我已知晓,那知府现在已被罢官禁足,此结果元正是否还满意?”
李存世说话时,一直在观察韩玉表情,同时也是试探一下。
若韩玉当真对施放流露出必杀之心,李存世一定会满足他。
“那个知府吗?我与他倒没见过,朝廷能将他罢官我已经十分惊讶了,想来其中少不了二位长者的斡旋,韩某多谢二位。”
韩玉起身对他们恭敬的行了一礼,这两人可都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身份尊贵。
因此韩玉非常清楚,若不是他二人出力,自己不会那么快就安然无恙的出来。
徐常抚须而笑。
“元正切莫客气,我二人与你是忘年之交,你含冤入狱,我等又岂能坐视不理?对了,那西门家被抄家后,你知道抄出了多少财产吗?”
“听马大人说了一嘴,白银几百万两,黄金几十万两,还有良田地契财宝一类的非常多。”
李存世脸色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又心情很不好的叹了口气。
“元正,看来你说的没错,这些商人们的确已经成了那什么资本,他们怎么会这么有钱?
区区一个西门家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传承百年的望族了,偏偏朝廷国库却十分空虚,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究竟缘何如此?”
这个问题李存世近日来一直在思考,可始终想不明白。
所以这次才和徐常一起过来,想在韩玉这找到答案。
看着二人的灼灼眼神,韩玉笑了笑,将两盏茶杯推到他们面前,亲自满上。
“二位长者既然想听,那韩某就和你们说上一说。”
李存世和徐常马上正襟危坐。
“元正但说无妨,我二人洗耳恭听。”
韩玉上一次和他们聊的资本经济论,只是关于资源分配的一小部分,甚至资本和资本家的概念,都没有细说。
索性现在也是无事,他二人又对自己有大恩,韩玉不介意和他们介绍一下。
每次说到自己专业对口的事,韩玉总是感到有些热血沸腾。
就如同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军,一听打仗上战场都会亢奋一个道理。
“首先,我们要明白什么是资本,它概括起来的意思就是人创造的物质,精神财富,以及各种社会资源的统称。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你们姑且可以理解为金银,以及米盐这些商品。
西门家,以及武朝的许多商贾巨富,那些富甲一方的名门望族,他们称之为“资本家”更为合适。
资本家用一句话概括,就是通过经商等手段掌握这些资本的人,这样说你们能明白吗?”
“大概懂了。”
“好,清楚这两个概念,我们再去看这件事就会容易许多,就拿西门家举例,他们几乎控制了整个安和府的药材生意,在整个离州也很有实力。
西门家掌握了安和府药材这一项资源,甚至形成了垄断,那么他就成了这个行业内的资本家。
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无可避免,病了就需要用药,他们成了安和府这一行的规则制定者,所以大量的资本财富流入他们家。
这些人是资本家,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掌握更多资本,也就是要赚更多钱,所以就会想办法抬高药材价格,控制药材数量。
甚至是让一些病人花十两银子,才能治好只需一两银子就可以治好的病症。
安和府足有百万人口,可想而知每日有多少人生病买药,大多数都要绕不开他们家。
而资本家往往会隐藏自己的所得之利,旁人也不会注意到这些,所以他们的资本就会得到迅速积累。
区区几百万两算什么?那贵文侯当初可仅仅靠着段家的支持,短短数月就拉出来数十万大军,立地成为一路反王,那才是真正的大资本家,超级巨富。”
“听元正这么一分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徐常皱着眉头,颇为奇怪的说道。
李存世也有同感。
“老徐所言有理,偏从元正口中所出,总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韩玉喝了口茶,笑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但大多数人脑海中只有个模糊影子,我将它本质给扒出来了而已。
武朝如今的商人,像这样的资本家还有许多,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天下之财他们占了七成,民间两成半,而朝廷怕是半成都不到。”
韩玉说的这些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历史经验所得。
现代社会的所谓富豪,与古时那些大家族一比,犹如云泥之别,是根本没有可比性的。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这些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只有给朝廷才能发挥出大用,这些人真是不识大体。”
李存世气的拍了下桌子,如今这天下是他李家的,他这皇帝呕心沥血的为国为民,到头来却这么穷,心里极不平衡。
“哈哈,李叔不用如此恼火,难道您还指望他们将家财赠送给朝廷吗?”
韩玉觉的李存世的反应很有趣,也很好笑。
徐常呼了口气,抚须而笑道。
“元正所言有理,故此你才建议朝廷也做生意吧。”
韩玉耸了耸肩。
“不完全是,只是一个朝廷想要长久稳固,这些事关民生的资源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行。
当然了,朝廷有钱肯定比这些资本家有钱更好,不管朝廷再坏,起码也要比这些贪得无厌,且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资本家强。”
“哈哈,每次与元正谈完之后总是叫人能有所收获,你说的对,如果朝廷能掌握这些财富,一定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话韩玉不做评价,只是回以微笑。
“好了元正,你刚刚才游学回来,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我二人就不多打扰了,景润和法儿他们的母亲也十分思念,这便先回去了。”
韩玉亲自将他们送到了村外。
他两人这次过来又带了不少东西,尤其是纸张,相当长一段时间韩玉不用再为这些东西发愁。
两个多时辰后,韩玉看着桌上的食物陷入了沉思,欲言又止……
饭是夹生的,野菜是没熟的,猪肉是黢黑的,飞燕坐在韩玉面前,依旧是满脸高冷, 只是红润不知何时悄悄爬上了她耳朵根子。
低着头,有些不敢看韩玉。
“下次不会的事情提前说,没必要强撑。”
最终,还是韩玉打破了沉默,封建女子少有不会做饭的,眼前这妹子恰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