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沉思了许久,甚至“动脑”的方法都用上了,将所有的细微的片段,线索整合到一起,他隐隐抓住了一些东西。
目前他能明确一点,这个单伯文是想要自己做他的替身的。
但是为何他要主动奉献出义庄实际掌控人的身份,成全自己呢?他才不信一个诡异有这么好心。
除非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性,“身份,身份,我会是什么身份,外乡客?”
念及此处,他脑海中灵光乍现,如果他所料没错的话。
他就是那个失踪多年的情郎!
通过族长与他把酒言欢,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地位年龄应该都是相当的。
而整个义庄中,有如此身份的人不多,那名离开义庄多年的倩儿情郎必然是其中之一。
对方也许是在在军中获取了不错的成绩,所以便学起了那陈世美,忘记了家乡的倩儿。
多年之后,返乡探望亲人,才再次回来。
而当他回来的那一刻,新郎官单伯文就知道了。
作为义庄的实际掌控者,自然有很多办法解决把酒言欢的族长二人。
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一是为了替倩儿复仇,二是为了了却倩儿的夙愿,三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夙愿。
他要代替自己成为那情郎的身份,然后与倩儿相认,正式永远的在一起。
而倩儿给出的任务正是帮她找到情郎。
当时祠堂内的那阵阴风也是单伯文做的,并不是倩儿。
想到这里,陆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难以想象,一位诡异,竟然能够达到如此的算无遗策。
甚至将他们这些外来做任务的人都算计到其中。
另外他也为对方所付出的真心所感动,到底是怎样浓烈炽热的爱意,值得他生前死后为倩儿做如此之多的事情。
生前为了迎娶自己中意的女子,不惜装扮成哑巴,要知道要是倩儿没有发现,这就是要一辈子装成哑巴。
被发现后,心爱之人亲手杀了他,变成鬼魂仍然没有一丝怨言。
知道倩儿受尽凌辱而死后,不惜化成最可怕的诡异,分割善念与恶意,惩罚义庄这些人。
祠堂中那副对联,不就是在说他自己吗?
得知那负心汉归来,怕化为鬼厉的倩儿伤心,直接谋划了这样的一出好戏,即使把自己变成最厌恶之人的气息和模样,他也不在乎。
生前爱的卑微,死后爱的轰轰烈烈。
不惜与所有人为敌,也要护你一人周全。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陆柏呆呆站立在棺材的面前,望着棺材中那相互依偎的两具尸体。
这一刻,他有些迷茫了...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什么是鬼?什么又是人?
他搞不懂了啊,他时常认为自己是个生性凉薄之人,骨子里带有一丝冷酷无情。
他脑子有病,总会时不时冒出令他感到害怕的情绪。
他似乎少了很多人类该有的情感,村口老井的任务中,有一天他完全没有受到情绪的影响,任务过后,他不想承认自己的特殊性,可是事实是,他没有那种情绪。
他记忆缺失,不知道自己的过往,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处。
可是这一刻,他脑子中一段段陌生又熟悉的片段仿佛幻灯片一样,如潮水般,奔涌而来,瞬间而已,淹没了他。
他的意识被庞大的记忆冲散了,一个片段开始模糊不清,大脑宕机般卡在原地。
然而身体却本能的做出了反应,眼泪顺着眼角滴落。
一滴,两滴,汇聚成线在脸颊处划过。
悲伤的情绪充斥了所有,直到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做了自我保护意识。
陆柏意识终于恢复过来...
“咦?我怎么哭了?”
陆柏感到衣襟有些湿润,脸颊还痒痒的。
抬手摸了一下,他感觉有些纳闷。
身形一动,腿脚竟然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嗯?什么情况?”
感觉身体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一般,他缓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来。
将一切归咎于刚刚的砸墙的剧烈运动。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终结这一切。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进入洞房”
一座大堂内,两位新人正式礼成。
“新娘子,这边走。”
天使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快走几步,上前挽起新娘子的苍白手臂。
引着对方跟随自己的脚步,来到房间门口。
推开房门,天使轻声提醒:“迈门槛哦,新娘子。”
迈过门槛,天使将白色灯笼挂在一旁。
安顿好新娘子后,她微微一笑,眼神灼灼满是羡慕,望着静静坐在床榻之上的对方。
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罢了...
天使心中轻叹一声,这样是最好的结局,自己不该多此一举。
正在思考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定然是新郎官到了,新娘子莫要心急,万万不可摘盖头哦。”
提醒对方一句后,天使将房门打开。
面前站着一群人,陆柏同样提着一盏灯笼静静的立在门前。
周通,龙帆,江可则站在陆柏的身后。
而在最前方,一道身影身着新郎喜服正望向屋内。
陆柏微微点头,天使没有言语,闪出门口的位置。
新郎官一步迈入后,天使顺势跑了出来,同时不忘将门带好。
房间中,只剩下新郎与新娘二人。
气氛有些安静,新郎苍白的手臂微微紧握。
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半晌后,幽幽的声音在房间中响彻:“相公,为何还不过来揭起人家的盖头?”
新郎没有发话,反倒是新娘率先出声。
新郎官闻听此言,不再犹豫,鼓足勇气上前,拿起秤杆挑起盖头。
容貌秀美的女子,一如曾经,只不过皮肤没有血色。
单伯文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痴了。
直到对方幽怨的催促声传出,他才再次行动起来。
轻呼一声:“娘子...”
“相公,你让我等的好久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没事呢,无论生死,我都是你的人。”
“嗯,无论生死...”
“娘子,我在从军之时,闲暇之余,写了几首诗给你。”
“相公果然文武双全,想要相公念给我听。”
“好好好,相公全依你。”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相公,这诗好怪啊,怎么只有三句呢?”
“额,这是为夫独创的题材,娘子喜欢吗?”
“相公作的,我都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