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蝉包下的院子里,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哼哼声,残肢断臂、不能说话的侏儒、背与背血肉长在一起的连体人、人脸猴身的怪物都在哼哼,但这哼哼并非是痛苦的哼哼,而是舒服的哼哼。
他们全部泡在巨大的药汤里面,身上还插着银针,那个年轻人正在给他们添置药汤,同时药汤桶下面还燃烧着柴薪,火焰一溜溜的向上升腾。
年轻人叫作王小石,是天衣居士的弟子,一个善良的人,他将无情的刀剑练成有情的仁剑,用天衣居士的话说纵然他不是天下无敌,但也能算得上厉害人物了。
于是王小石便用自己这微薄的本领出来闯荡江湖,他要去汴京城,那是大宋的核心,汇聚天下英雄豪杰,在那里出了头,便相当于在天下出头了。
王小石正用一种无比钦佩的目光看着李惊蝉给这些残肢断臂的人施针用药,王小石也懂医术,可他却发现李惊蝉的手法还有药理是他过去从未学过的。
这些人被他救治,也确实恢复许多,故而王小石一面细细的认真观察,一面乖乖听话替李惊蝉打下手。
昂着脖颈的白衣青年叫白愁飞,他依旧昂首而立,白衣飘飘,俊秀潇洒,又透着一股从容自信,他只是看着李惊蝉用针施药,并未如王小石那般上前帮忙。
李惊蝉施针过后,冲王小石道:“注意点火候,莫要将人给煮熟了。”
王小石挠挠头:“李先生说笑了,不管怎样都不会将人给煮熟的。”
他说着也露出一抹傻笑。
白愁飞道:“你杀了这些人,就很难找到他们幕后的主使了。”
李惊蝉淡笑,毫不在意白愁飞的担心。
“天下间每一行都有龙头老大,走马卖解也不例外,湖北地界走马卖解的龙头叫作厉单,他还有一个胞妹叫作厉蕉红,兄妹俩心狠手辣,武功又高,很少有人敢惹他们。”
“在这黄鹤楼走马卖解的幕后老大必然是厉单,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胆量不经过厉单同意就来这里走马卖解。”
“这一带比较有名的流氓头子叫作李越,也是手上有两把刷子的人物。”
王小石愈发惊讶:“李先生原来什么都知道。”
白愁飞也颇为意外的看着他,虽然不承认,眼神却已经流露出一股佩服之色。
毕竟搜集这么多情报也需要时间,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他们待的客栈我已经知道了,等处理好这些残肢断臂的苦命人,再去会一会这些走马卖解的高手。”
“二位小兄弟,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呢?”
王小石连忙道:“当然愿意!”
少年刚出江湖,仍然怀揣着热血与赤忱。
白愁飞点了点头。
他说起一件大事来。
“最近还有一个案子在湖北十分着名,可能与这走马卖解一脉有关,闻巡抚的独子被人拐走了。”
白愁飞的话让王小石大吃一惊,他起先以为只有底层穷苦百姓才会遭受这样的苦难,被人抓走改造,不曾想到连闻巡抚的独子都被抓走了。
那可是封疆大吏,一言之下,整个湖北的力量都动了起来,四处搜寻闻巡抚的独子,可惜都没有线索。
他的儿子就像是彻底没了一样。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身为地头蛇的走马卖解一伙人。
李惊蝉轻笑:“这样一来倒是一件好事。”
王小石和白愁飞都看向他,闻巡抚的独子被抓走了,哪都找不到,这怎么会是一件好事呢?
“肉食者鄙,若是寻常百姓的孩子被抓走了,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独独轮到他自己时,才会倾尽全力,将这走马卖解的恶徒抓起来。”
王小石与白愁飞都皱起眉头,思考着李惊蝉的话。
虽然李惊蝉的话有些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想要除掉走马卖解的这一伙恶徒,的确只有闻巡抚这等人的独子被抓之后,六扇门的人才会竭尽全力,寻找失踪孩童,并且将走马卖解的一伙人除掉。
说话间,时间也差不多了,李惊蝉让王小石将那些残肢断臂的人都从药汤当中抱出来。
药汤里面的药力都消耗干净,这些人的脸色好了很多,困扰他们的很多体内暗疾也都在这一次治疗后消失了。
他们齐齐咿咿呀呀的看向李惊蝉,王小石笑道:“他们是在向李先生道谢。”
李惊蝉微笑:“诸位莫要多礼,我会将你们带去安稳的地方生活,也许可以让你们下半辈子安然无忧。”
这些人愈发感动,王小石将他们一一从药汤里面抱出来,在房间内安顿好。
白愁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他只是看着,眼底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光彩。
等到王小石安排好这些人后,李惊蝉方才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去厉单他们下榻的客栈瞧一瞧,或许可以找到闻巡抚独子的线索。”
白愁飞和王小石跟着他离开这座院落,直奔厉单等人下榻的客栈。
这客栈是本地极为有名的客栈,厉单一行人敢下榻在这种客栈里,足见他们有恃无恐,无惧于闻巡抚的权势。
李惊蝉三人来到屋顶,向下看去,只见屋内聚集着一群人,厉单、厉蕉红、过江虎沈七、獐头鼠目的流氓头子李越,还有文房四宝砚墨斋的顾寒林、戏班行的大老板丁瘦鹤。
只听厉单恭维的道:“总堂果然是大阵仗,竟然同时请动顾先生和丁老板。”
砚墨斋的顾寒林笑呵呵的道:“厉兄说笑了,我就只是一个帮闲角色,真正厉害的还是厉兄和二妹子,还有这位丁老板,那都是总堂的红人!”
丁瘦鹤没有因为顾寒林的夸奖感到高兴,相反神色极为担忧:“大家今晚还是要小心一些比较好,据说金风细雨楼的薛西神也来了!”
丁瘦鹤的话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感到难以置信,那可是薛西神,是金风细雨楼五方神煞之一,威震天下,若是他来了,他们的事情想要做完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