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淑急忙叫他起来。
    老仆泪涟涟的看向姜早。
    “多谢这位姜小姐，才让我家小姐平安回家。”
    说着就要给姜早磕头。
    姜早侧身受礼。
    老仆得了姜早同意，和程淑站在房间另一头低声说话。
    声音很小，姜早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
    但是担心程淑一个小姑娘家，所以她让怀剑，墨白出去等，自己和冬雪在房间这头等待。
    隐隐约约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
    只有程淑的抽泣声和老仆的宽慰声。
    没多久，那老仆就来到姜早面前。
    一跪在地。
    “姜小姐，黄忠感念您的恩情，我家小姐以后就请姜小姐多照顾。”
    他头磕在地上梆梆响。
    然后就带着姜早去程华的家。
    程华的家在镇子东头，看得出来，是本地的大户人家。
    高门院墙后，是一个写着福字的屏风。
    转过去，就来到了前院。
    进了院子后，姜早看到院子被人细心打扫干净。
    院子很大，但是因为住的人少，所以显得有些寂寥。
    前院过后，就是主屋。
    黄忠没有带他们去主屋，而是直接绕过，来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个池塘，两座假山。
    假山下有一个小小的，供人通过的洞。
    黄忠一头扎了进去。
    程淑跟在后面。
    姜早没有往前走，站在洞口迟疑。
    黄忠等了一会儿，心里知道姜早的顾虑。
    出来道，“姜小姐，你可以等在外面，让护卫带着少爷的印信，跟小的下去就行了。”
    怀剑和进宝主动要求跟下去。
    而把怀铁和墨白冬雪留在姜早身边，保护她。
    姜早把印信给怀剑。
    她等在上面。
    上面的风景很美，只是萧条了。
    毕竟黄忠年纪大了，有心无力，最多只能打扫干净。
    等了半刻钟，怀剑他们还没有上来。
    反而进益从大门处飞快的跑过来。
    “小姐，有人敲门。”
    进益到了姜早面前，喘气道，“门外有很多人。”
    “叫这里的主人快出去，听声音来者不善。”
    姜早皱眉，“你下去把黄忠叫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黄忠很快上来了。
    不过他没有立刻出去，反而一脸气愤，浑身都在颤抖。
    “姜小姐，这些人就是吸血虫，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怎么回事？”
    姜早示意他慢慢说。
    黄忠很很不平。
    “自从少爷离家之后，小的一直在家守着祖业，但是几个月前，据说当朝三皇子被皇帝派来修堤坝，县令和镇长天天到处宣传，要乡民们出钱出力。小的年纪大了，不能出力，刚开始想着出钱也好，以免发大水把家里的东西都给冲走了。但是这些官爷，个个都不满足，整天走街串巷，抓壮丁，拿不出钱来就只有当苦力。
    百姓们苦不堪言。
    个个都只有背井离乡，换个地方生活。
    可是，小的不能走啊，小的要替我家少爷，守着这份，老爷好不容易积攒下的祖业。所以这些官爷隔三岔五就上门要钱，小的哪里还有钱？”
    他一身衣服洗得发白，而且补丁很多。
    “他们没事就来府里拿点东西走，说是以物抵债。”
    “唉......”
    黄忠一把辛酸泪，忍不住眼泪汪汪那个。
    “但是程家哪里有债，还不是官府的人说了算。”
    姜早几不可闻的叹一口气，哪里的官府，都有贪污的人啊。
    她不信三皇子会为了修建堤坝，而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这种事要是被皇帝知道了，恐怕第一个逃不掉处罚的人就是他。
    不管皇帝多昏聩无知。
    朝堂上的人，有很多只从自己的利益出发。
    站在别的皇子一边，恨不得皇帝只有一个儿子。
    不管是太子党，还是以顺妃为首的七皇子党，都不希望三皇子表现出众，从而受到皇帝的赏识。
    而三皇子最近风头正盛，有很多人想在他身上大做文章。
    这次的官府搜刮，正巧以三皇子修建堤坝的名义，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姜早想着这些事，没有注意到跟随黄忠出来的程淑。
    听见三皇子的声音时，眼里露出一抹算计。
    姜早道，“先不要管外面的人，等会儿他们找不到人就会散了。”
    黄忠也道，“都听姜小姐的。”
    这时候，刚才跟着下去的怀剑，悄悄在冬雪耳边告知下面的见闻。
    冬雪转身把话递给姜早。
    姜早把程淑和黄忠叫到跟前。
    “程姑娘，老人家，程华离开前，曾希望我带着程姑娘改名换姓，从此换一个身份生活，但我认为，还需要考虑程姑娘自己的意见。”
    她目光温和的盯着程淑。
    “以后，程姑娘是想跟着我一起到南境，还是另有打算？”
    程淑并不是个小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里有她的家，家中还有老仆，说不定还有其他亲戚。
    程淑的未来不该姜早决定。
    她打算给程淑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能选？”
    出乎意料，程淑一反沉默说了出来，显然她自己也感觉很意外。
    “虽则我和程华有交易，但是以后你就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你是程家的主子。我给你选的路未必适合你，自然想要听听你的想法。”
    姜早说完，程淑站在原地，黄忠似乎比她更着急。
    “姜小姐，我家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人家，还是再等等，等程姑娘自己做决定。”
    姜早不慌不忙的说。
    门外的敲门声，传不到这里来。
    她有的是时间，等程淑自己做决定。
    良久之后，程淑开口，咬着牙道。
    “我能不能留下一部分家产？”
    见姜早没说话，她急忙道。
    “姜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并把我带回老家。”
    “但是，但是我以后，是要去寻哥哥的，如果没有金银傍身，恐怕路费都难。”
    “你放心，姜小姐，我只要一点点，足够自己短时间内的生活就行，等找到了法子，我自会赚钱，以后会还给你的。”
    姜早暗叹一声，摇摇头。
    程淑十分失望，眼神凄凄。
    “这，这都不行么？”
    姜早咳了咳，“程姑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要拿走你的家产。”
    “可是，你和我哥哥......”
    程淑已经知道了，自己哥哥和她的交易。
    “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拿了印信先去救你。”
    “至于家产，我根本没想拿走。”
    “只不过，你一路的生活开销和路费，我是要找你收取的。”
    姜早摊手道。
    “当然当然，这是当然，姜小姐你真是大好人。”
    程淑眼里重燃火焰，竟让姜早有些看不透了。
    “我一定会重谢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