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在会客餐厅用。
以中餐为主,算是另类形式的婚宴试菜,由米其林三星厨师掌勺,大多都是按份例上菜。
这种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晚宴形式,众人愣是听那头谢董事长说个不停:“酥酥,我好像胃口不太好。”
“酥酥,你说要是沈让在,你会不会喂他吃龙虾。”
“酥酥,他们怎么都看我俩?他们自己没有对象吗?”
“……”
小姑娘大概是出于心疼愧疚,乖乖地坐在一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俨然一只被骗惨了还帮人数钱的小白兔。
可谁不知道,谢卿淮这人哪有被骂的可能性,他不找别人麻烦,已经是祖坟烧高香了。
原本想拉着宋酥酥多聊一聊的谢家亲戚半点机会也没捞着。
只能眼睁睁看了全场。
厚颜无耻。
是谢家人最后送给谢董事长的名片。
-
陪在陈温瑶谢崇身边送走最后一个宾客,夫妇两人总算找到空档,扯着宋酥酥悉心教导一番。
谢卿淮跟人聊完工作从外头进来,见三人鬼鬼祟祟凑成一团,忍不住轻揉了下她脑袋:“陪我回房间,我不舒服。”
陈温瑶轻咳一声:“酥酥,教你的别忘了。”
“我记着呢。”
宋酥酥笃定地冲两位恩师点点头,转过头板着小脸,十分严肃,“他们说你骗人。”
两位恩师欣慰地竖起大拇指。
谢卿淮意味不明地哂笑了声,鼻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微微弯腰,同她平视:“我哪骗人了?”
离得近,宋酥酥脸有点烫,怯怯地转头小声朝陈温瑶求助:“妈妈,哥好像有点帅。”
陈温瑶:“……”
不是。
哪里帅了?
人模狗样的。
她轻推宋酥酥一把,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你现在拿捏不了他,以后就是他拿捏你。”
宋酥酥觉得有道理。
她已经快被谢卿淮拿捏了十几年,以前是年龄问题,又寄人篱下,不得不屈服。
现在她已经长大了,还是妻子这个角色,背后有谢崇和陈温瑶撑腰。
绝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任搓扁圆。
她捏捏拳,暗地里给自己打了个气,挺凶地抬起头。
然后瞬间蔫吧下去。
可是……再看一遍,还是很帅啊。
而且怎么看起来,比她有气势多了。
她抿了抿唇,觉得不能辜负恩师们的教导,冷漠开口:“你真的会被骂吗?妈说了,这世界上敢骂你的人早灭绝了。”
很好。
是亲爹妈在后头下绊子。
谢卿淮扫了两人一眼,眼睑半垂:“他们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和想象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宋酥酥眨巴了下眼睛。
他直起身子,平静道:“毕竟我从小就缺爱。”
陈温瑶:“……”
谢崇:“……”
不是。
怎么这话说的,要把他俩送走了似的。
两位导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姑娘就皱着眉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她拍拍谢卿淮的手,小声说:“爸妈不是这个意思的。”
“没关系,我原谅他们了。”
谢卿淮宽容大量地让步,“现在可以回房间了吗?”
优秀毕业生宋酥酥犹豫了下:“可,可是我话还没说完。”
“回去慢慢说,好不好?”
他眼下微青做不了假,确实没休息好的模样。
宋酥酥心软,点了点头。
两人身影消失在大门后,谢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这逆子……”
“你生的。”
“你胡说。”
“……”
-
本以为小姑娘好哄得很,哪知刚到走廊,宋酥酥就往自己房间拐。
谢卿淮拎着人的衣领回对面,挑眉:“刚不还说得好好的?”
“才没有。”
宋酥酥抱着个顺手抓的玩偶,早上刚卷的头发乱七八糟翘在肩膀上,满脸得意,“其实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沈让他不可能说得过你,对吧?”
谢卿淮饶有兴致地看她:“挺聪明。”
“而且爸妈说了,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她越说越起劲,没瞧见对方眼底欲\/色,“他们让我要清醒一点,聪明一点,我……”
话未说完,谢卿淮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头亲了她一下。
她察觉到熟悉的危险气息,倒退两步立马认怂:“其实我觉得,偶尔心疼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心疼我?”
他唇边笑意也浅,宋酥酥停滞一瞬,尖叫着跑出去:“妈!晚上我要跟你睡!!”
走廊上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妈!!哥他欺负人!!”
“妈你在哪儿呀!!”
“爸你能不能出去睡呀?”
“……”
谢卿淮:“?”
他看着空落落的房间,指尖还残留着独属于小姑娘的浅淡清香,做了个历史性决定。
家要少回。
特别是这种重女轻男的家。
-
医院,病房外。
宋芸拉着夏晚眠急得团团转:“他为了酥酥自残?你不是说他压根不喜欢酥酥吗?眠眠,做人要有点脸,我们不能……”
“妈!宋酥酥她都已经结婚了!你能不能为自己女儿的幸福考虑考虑!”
夏晚眠没好气地甩开她,拉住夏寒烨胳膊时又立马换了副表情:“爸,你要帮帮我。”
“别怕,有爸在。”
夏寒烨斜了宋芸一眼,冷冷道,“我都说多少次了,宋酥酥就是个白眼狼!你看她结婚给你发喜帖了吗!?你把她当侄女,她可没把你当姑姑,赶紧拿着礼物进去,以后那是你女婿!”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还不赶快!”
宋芸轻叹口气,无奈拿起两箱营养品,跟在两人后头。
敲门,里头一声淡淡的女声:“进来。”
三人皆是一愣,开门时才瞧见病床边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夏寒烨率先辨认出来,惊喜交加:“沈夫人,您也在这儿,正巧,我听说小让受伤了,带我家眠眠来看看。”
夏晚眠不是第一次见沈夫人,上回见是陪宋酥酥一起,两家人一起吃饭。
她紧张之余微微有些兴奋,乖巧上前:“伯母好,我是眠眠。”
可惜沈夫人只淡淡扫了三人一眼。
片刻,别过头,嗓音冷得出奇:“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进沈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