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儒等几人在下方跪着,不时偷偷稍微抬头看向祭台之上以及身旁村民的动静。
下方蒲团上跪着的诸多村民极为虔诚,丝毫不敢抬头,只暗自跪着,嘴上似乎在默念着什么,而祭台之上的那几人则是威风凛凛地站着,尤其是那所谓的大弟子法师,像戏台上的戏子一般涂抹了一个看不清其本人的妆容,眼神如电,细细凝视着台下之人。
因为祭台上后面那几人手持着火把,整个场面比刚才明亮了许多,寒风徐徐,吹动着火把和祭台上的蜡烛,火光闪动。
这时,那大弟子法师终于开口说话:“诸位甘露村的乡亲,红炎圣火降世,我奉恩师红炎圣母敕命,特来人间渡化世人,此刻子时已近,阴阳之界大门将开,我等需虔诚祈福,红炎圣火必将荡清世间苦难,功德圆满之际,诸位当享福报!”
孙尚儒听着这法师说话,才知道原来这人竟还是是个女子,年岁不大,声音很是洪亮。
这话一出,底下众人心中大喜,异口同声说道:“多谢红炎圣母赐福,多谢法师!”
接着这些人和台上那些人一同念起了红炎咒文:“世间疾苦,苦海难渡,欲壑难填,浅风不眠,所得者小,所失者大。红炎降世,烈烈圣火,焚我魂灵,自为牺牲,渡我世人,光明安乐,渡我世人,光明安乐!”
接着这些人又将这咒文齐声诵读了几遍。
孙尚儒在一旁装模做样地和村民们一块读着这咒文,突然他感觉到这台上的法师原来是将内力溶于这声音之中,所以即便在场之人众多,大家还能从这声音很清晰地听到这女法师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乎还有一丝魅惑催眠的效用,若不是有内力护身,孙尚儒只怕早已脑中空空,不知所谓。
感觉到了这层异样,孙尚儒转过头看向了孙尚俍,孙尚俍回视了孙尚儒,眨了一下眼,再暗示孙尚儒不要轻举妄动,见机行事。
孙尚琂跟着这些人念了两遍咒文,轻轻哼了一句:“呵,这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也不找个教书先生编个押韵的。”
孙尚琂的这句吐槽声音极小,但台上那女法师似乎还是听见了轻微的呢喃,更是用尖锐的目光扫视了台下的每一个人,好在孙尚儒他们收敛了内息,那法师只能察觉到台下众人似乎有些异样,但是无法准确锁定到个人,于是,不动声色,继续带着众人诵读咒文。
诵读几遍咒文过后,女法师收了声,众人也静默了下来。
女法师大声说道:“七日之期已过,子时已到,阴阳之界大开,当此吉时,本法师将开坛做法,求红炎赐福,渡化苦难,诸位且随我恭迎光明。”
此话一出,台下有些狂热的信徒早已迫不及待,大声喊道:“多谢红炎圣母赐福,多谢法师辛劳,红炎圣母万岁,法师万岁——”
“红炎圣母万岁——,法师万岁——”
“红炎圣母万岁——,法师万岁——”
……
台下的信徒似乎经过刚才的诵经之后,再听着台上的法师那般言说,似乎他们的好日子即将就要到了,发自内心地高呼,狂热地高呼。
朱棠看着这些人这般狂热,甚至愚昧地无法分辨真假,叹了口气,露出了忧郁之色。
孙尚俍这时给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接收后会意,继续等待。
这时,那法师拿起了供台上的桃木剑,挥舞了起来,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人都看出来,这人必定会武,而且应是不低。
女法师武完一圈剑术,一个转身,桃木剑尖便抵在蜡烛火点前,那女法师左手食指轻轻划过桃木剑身,那蜡烛火光似乎被淋上一层油一般,突然火光旺盛了一尺多高,接着那法师用耍了几剑,只见她每次手指划过剑身再指向蜡烛火点之前,那火光都会旺盛一下。
台下众人见此情状,纷纷大呼:“好,法师好高深的法力——”
还有不少人鼓掌欢呼。
突然,那女法师大叫一声:“哪里来的小鬼邪祟,在本法师面前还敢猖狂,今夜本法师必将你斩于剑下——”说着这女法师对着空气打了起来,使出了不少杀招,仿佛真的在与人对敌一般。
孙尚儒和孙尚琂同时冷笑了一声。
“想走,哪里跑?准备圣水捉鬼——”这女法师突然来这一句,台上其余几个红炎教弟子不约而同从身后的披风中取出葫芦,将葫芦中的“圣水”朝着女法师前方泼去。
女法师用剑挽着剑花,将这几股水汇聚成一股,伴随着水花散落,女法师大喝一声:“小鬼,拿命来——”,突然的这一句,女法师对着空气临空一刺,再收剑。
此时,众人方才看清楚,女法师身前的桃木剑有缓缓的血水流下,殷红无比。
“法师果然法力高深,不愧为红炎圣母坐下大弟子——”
“多谢法师为我们驱除邪祟,多谢法师,多谢法师——”
见到这情况,台下的那些村民更加激动起来,他们似乎完全相信了这位女法师的“法力”和“神通”。
女法师喘着粗气,顿了顿,这才睁眼说道:“适才本法师做法,不想竟有这畜生邪祟,胆大包天,竟敢来偷袭于我,幸有红炎圣母保佑,助我渡过此劫难并将这邪祟擒杀,我看这厉鬼游荡在这甘露村已久,喜食生人阳气,你们村这几年的怪事奇事多半是这厉鬼所为,今被我除,诸位可高枕无忧了。”
“多谢法师,多谢红炎圣母护佑——”
“法师这般为我等扫除邪祟,我们却不知该如何报答啊?”
那法师听闻这话,立即说道“诸位,我自幼拜于红炎圣母门下,立志荡平邪魔,扫清世间苦难,解救世人,修行多年,不为报答,只盼诸位来日得享福报之时,莫要忘记我恩师红炎圣母的教诲。”
“红炎圣母大恩大德,我等永生不忘,永生不忘!”台下众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
那些村民又说了不少感谢之语,趁着这功夫,孙尚琂对着孙尚俍嘟囔一句:“大哥,原来这伙人是这样把老百姓迷得神神叨叨的,这些好听话说的漂亮,戏法也变得好看,这才多少时间,甘露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就深信不疑成这样了!”
孙尚俍厉色看了一眼台上的女法师,对着孙尚琂说道:“东汉黄巾、元末红巾不都是这些把戏吗?”
孙尚琂听闻有些不敢相信:“大哥,你是说他们想要。”后面的话孙尚琂不敢再说出来。
孙尚俍补充道:“眼下都不好说,她们折腾了半夜,估计马上就要显示他们真正的所谓神通了,小琂,你和小儒见机行事,伺机出手。”
孙尚儒和孙尚琂点点头,凝视着祭台之上。
女法师见底下的百姓们这般虔诚,嘴角一笑,说道:“好,诸位,今夜吉时已到,红炎圣母特命我来赐福,诸位有何所请,本法师必倾力相帮。”
“多谢法师,多谢法师——”听到这话,众村民们叫声更是高涨。
这时,一位年轻的男子上前,后面还 有两人抬着一张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位老者,盖着厚厚的粗布被子,似乎很是虚弱。
那男子及身后的人走到祭台之前,哭着跪下,求道:“法师,求法师开恩,我爹今年六十七了,身体一向很好的,前些日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身体一下子就跨了,看了城里的大夫,吃了好些药都不见好,眼看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几日都下不来床了,求法师开恩,救救我爹,求法师开恩哪——”这人边说边哭,说完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众人再一看那门板上的老者,纷纷认出了他,底下议论纷纷。
“这不是村里的张老汉吗?好些日子没见他下地干活,原来见他身体挺好的呀,没想到是病了。”
“唉,我早听说了,说是哪天干活回家摔了一跤,当时没什么事,后来不知怎的身体就不行了,慢慢地卧床不起,唉,年纪大了,骨头就容易散了。”
“可怜哪,这张老汉就一个崽,他们家本来就穷,这小子至今也没娶上媳妇,要是他熬不住,苦了一辈子,临了连孙子都没抱上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台上一名红炎教弟子呵斥:“红炎赐福之时,台下之人不得喧闹!”
这话一吼,台下立即肃静。
那女法师对着底下的年轻人说道:“你起来吧!”
那年轻人继续磕了几个头,说道:“多谢法师,多谢法师赐福!”
那女法师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纸符,对着一旁的人说道:“取圣水。”
一旁的红炎教弟子取出葫芦,在祭台上的一只空碗内倒满了水。
那女法师接着两手各拈着一张黄纸符,默念了一段咒语,突的将手中黄纸分别探入两边的蜡烛火点之上,待黄纸差不多焚尽,将纸灰混入桌上的“圣水”之上,接着将这一碗“圣水”以内力缓缓送到那年轻人的手中,说道:“你爹身中邪气,此刻这圣水已成,你给你爹喝下,稍后便可见效!”
那年轻人拿着圣水,对着台上之人连连感谢:“多谢法师,多谢法师!”
孙尚俍此时向孙尚儒使了眼色,孙尚儒会意,嘴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