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点灯?”
温俭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压制着的愤怒哭腔,如同暴风雨欲来之前的隐隐雷霆。
“温少爷,啥?”
后面那个掌管钥匙,打着伞站在雨里面,吃的肥胖的干事没有听清楚。
现在这件事情是机密,不是温俭的脸子大,别说走进这道门,就是进入璧山公署,普通的飞行员学员兵都没有这个能力。
“我说,”
温俭依然泪流满面的僵硬站立,用很大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嘣道:“怎么不点灯!”
“点了,昨晚点了一夜。”
胖干事这时候才大概明白眼前这个得罪不起的温少爷是生气了,连忙低头哈腰满脸赔笑的解释,同时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失职辩论了一句:“打了個零比十——”
“我槽你麻!”
温俭一刹那被引爆,布满泪水的脸上狰狞凶狠的转身朝着门外的胖干事冲去。
结果被叶浩然一把使劲抓住胳膊。
“浩然,你别抓我,我——”
“这是你胡闹的地方!撒少爷威风?”
叶浩然一句话凝固了温俭。
看到温俭恢复了理智,叶浩然走到供桌前,桌上靠墙边沿横放着一大包油纸布包的白蜡烛,足足有十几根,密密实实的被包在厚厚的油纸布里,只有一根小圆形的空缺。
这空缺的一根此时立在供桌的瓷碟上面,只燃烧了一半,就被熄灭。
叶浩然脸色铁青,眼睛森寒。
在日寇侵略,国难来临的时候,有像汪精卫那样卖国求荣的汉奸走狗,也有毛邦初这样的大蛀虫,当然也有像门外面站着的这个连几根蜡烛都想中饱私囊的败类。
幸好那些血洒蓝天的烈士们牺牲自己的生命,努力守护的不只只是像门外站着的这类一小撮垃圾,而是更多的此时正在冒雨护送英灵的数万同胞。
叶浩然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朝门外看一眼,掏出打火机,‘咔’点燃了这支燃烧了大半支的蜡烛,然后又拿起另外一根去点燃。
蜡烛的火苗晕黄微弱如豆,然而星星之火却可以燎原。
赖鼎文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供桌上面堆的白蜡烛,以及那支只点了一半的蜡烛,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打着雨伞的胖干事,脸色阴森。
他手里面没有打火机火柴,就拿起一根蜡烛,在已经点燃的那半根白蜡烛上面点燃。
“扑通!”
温俭向着六尊棺木重重的跪了下来,目光坚定,声音嘶哑的带着哭腔低声吼道:“前辈们,你们的仇,我们替你们报!杀,杀光这群豺狼倭寇!”
“咯吱吱——”
叶浩然面无表情的关上厚重的木门,把满脸尴尬中带着惊恐的赔小心的笑的胖干事的身影隔离到门外。
然后靠着墙盘膝坐在冰凉的青砖地上:“兄弟们,咱们给英勇的前辈们守灵!”
赖鼎文,温俭,闻言也都默默地靠着墙壁盘膝坐下来,依然是满脸怎么都擦不完的眼泪,寂静无声。
“唰唰~”
“咕噜噜~”
外面的雨打在屋瓦上,院子里,期间有汇流的雨水从滴水檐流落,滴在院子里的几个防止走水的大缸里,清脆溅落。
点燃的几根蜡烛,仿佛在给这个原本冰冷的屋子里增加了些许温暖。
“雷庭枝雷哥是驱逐科第八期,不知道叶哥和鼎文你俩还有没有印象,咱们和他们打过球赛,很乐观慷慨激昂的一个人。球赛前闲聊的时候他还说等到把日寇都赶出中国,他就去学校当体育老师,教学生打篮球,将来咱们得篮球肯定能打一个奥运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