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化胡为佛
作者:大秦写书人   大秦:我摊牌了,我是始皇嬴政最新章节     
    许尚记得后世的年轻人,经常嘴上都挂着三个字,叫做:断舍离。

    然而。

    只要你问他断了舍,又离了个啥。

    那就一定是丢东西。

    比如今天丢了个旧衣服,明天丢了个旧家具,进而逐渐搞出了个什么极简主义。

    好似这样就真的做到了断舍离……

    同时也不再着相。

    让自己的心,更加贴近了真我。

    可事实上。

    若想真正做到断舍离,光丢些旧物,是远远做不到的。

    第一。

    断,是指断掉人和自己的关系。

    比如很多人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那么就可以试着走出去,了断曾经,也了断烦恼。

    第二。

    舍,是指割舍人和物的关系,

    这个确实就是需要丢东西了。

    再往深了说,就是不要着相。

    需得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切莫因为尘世之相,蒙蔽了自己的内心。

    遂。

    该舍的东西。

    便理当舍之。

    第三。

    离,人和人的关系。

    很多人并不知晓一段健康的男女恋爱关系,究竟是什么。

    答案是问问自己的心。

    也看看你最近的状态。

    你的另一半,究竟有没有让你变得更好。

    甭管是心态上更加年轻欢乐了。

    亦或者生活更加有奔头了。

    甚至于给你带来了物质上的提升。

    这些都是变好了。

    同理,你也要看看自己,是否让对方变得更好了。

    关系关系,来来往往。

    都是相互的。

    你不能只看自己,不看对方。

    若两方都很好。

    这样的关系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乃是天生一对。

    稍次的,则是一方获利,一方有些委屈。

    这段关系就注定长久不了。

    再次的。

    两个人互相折磨,各自委屈!

    那就……趁早离个干净,以免余生变得你死我活,相见如寇仇。

    综上。

    断舍离,也是一种较为现代的,且符合潮流的……尝试脱离【着相】的方式方法,需得根据自身情况,辨证看待,谨慎使用。

    ……

    此刻。

    许尚的一句小友,你着相了吗?

    惹得在场的各位连连点头……

    乌氏陀从小在游牧部落中长大,陡然来到临淄稷下,他总归会感到不习惯,更何况学宫内不仅只有儒士,还有众多百家名仕。

    其中不乏极其排斥胡人的。

    这就让乌氏陀十分难受。

    明明他从未杀过中原人,可他却要遭受种种排挤苛待。

    这又怎能不让他心生愤慨呢?

    直至刚才听完许尚解惑。

    乌氏陀才明白过来是那些人境界太低,着相了。

    那他以后肯定不能再住因住果,他得让自己不再被事物的表象给迷惑。

    这时。

    扶苏挠了挠头,道:“夫子,有无相生,遂得名,名即相……按照这个逻辑,那名家算什么?”

    “名家。”

    许尚扶额:“他们已经魔根深种,没救了。”

    扶苏:“( ????? )”

    名家唯一的用处就是训练自己的思维逻辑,在舌辩八方的时候,能够尽情发挥自己的语言艺术。

    除此之外。

    无论是道家,亦或者佛门。

    显然都不太提倡名家那一套。

    什么白马非马。

    哪天秦廷搞出个白马税,你公孙龙能够跟秦吏辩论说白马非马嘛?

    显然不顶用啊!

    到时候直接刀架脖子上。

    你敢鬼扯。

    那就是抗税。

    即刻拿下!

    所以,名家着实属于小道中的小道,让自己迷失在【名】与【相】之间,难以自拔。

    就像某些腐儒老学究,让自己迷失在了【礼仪】之中。

    无论干任何事情,都要一顿繁琐拘礼费事。

    这同样也是一种迷失与着相。

    可对儒家而言,却又是克己复礼,本无不妥。

    那么哪一方是对的呢?

    无分对错。

    管好自己即可。

    若有余力,再去根据现实情况,开导他人。

    这时。

    陈平抬了抬手,道:“夫子,我也有些感觉自己着相了。我最近对一些毒计什么的,越来越感兴趣,这会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啊?”

    “放心,没什么影响。”

    许尚扶额:“你小子前途无量,在毒计的道路上,多迷上一段时间,也是无妨的。”

    陈平::“(′,,???,,`)”

    陈平闻言立马心中泛喜。

    这么说来的话。

    似乎着相也不全都是坏事嘛!

    害他白担心了。

    他还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了,听完夫子宽慰,他只觉安心了许多。

    许尚缓声继续道:“人生在世,不可能全然不着相,但我们也要时时刻刻询问己心,这人间之名……这尘世之相……究竟于我何有哉?”

    “出世坐忘,见性成佛,也未必就要全然摒弃家人,爱侣,友人。”

    “人生百年,蜉蝣一日。”

    “所谓大道天理,真能代表一个人的最高志向嘛?”

    “也不尽然,身在红尘中,携二三好友,弈棋饮酒,行也安然,坐也安然,又有何不可呢?并无不可!”

    “亦如老夫就喜欢随小赵一起游历九州河山,顺带今也谈谈,古也谈谈。”

    “最后再大梦一场会周公,不是神仙,胜似神仙……哈哈哈!”

    ……

    许尚一直认为……

    出世的道家和佛门,只能是很少的一部分人去践行。

    比如后世满清的顺治皇帝,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想要退位去当和尚!

    你这不是闹嘛?

    同样的。

    道家出世归隐……

    尔等自诩坐忘无争,凌驾于众生之上,不受名利情爱的束缚。

    那老子还感觉你们丫的这辈子都白活了呢!

    不求名,不求利。

    那还活着干鸡毛?

    尤其我还这么年轻。

    不好女色……how are you吗?

    男人的花期很少的好吧!

    等过了三十岁,撒尿都湿鞋,届时咱们再去研究什么钓鱼,什么大道,什么佛学,也不迟的嘛!

    若仔细想想。

    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儿。

    人各有志。

    强求不得。

    主要还是看你能否……乐在其中!

    随即。

    嬴政听完夫子所言,他自然得举杯表示表示。

    回顾往昔,初见于狱中。

    嬴政还在为了是否迎归生母赵姬而踌躇不定,最终许尚用外儒内法、百家并重的八字方针,帮助嬴政下定了决心。

    直至后来搬进黑冰台。

    许尚述说完国运论的前五讲……

    再就是此番东巡的诸多经历了。

    一转眼。

    八年光阴。

    恍若弹指之间。

    夫子还是那个夫子。

    嬴政却从秦王变成了始皇……

    但他依旧是夫子口中的小赵,此言当亘古不变。

    旁侧。

    华阳太后看着嬴政与许尚连饮数杯,虽未多言,却全在酒里。

    连带着华阳太后也甚为感慨。

    如此。

    简单的抒情小插曲完毕。

    许尚继续道:“乌小友……”

    乌氏陀闻言赶忙道:“前辈我在……”

    “我刚刚跟你说的着相,以及四住,都是我于大梦中的明悟之道。”

    许尚借着酒劲儿,开始全面忽悠大法:“此道名为佛学,我点拨你切莫【着相】,却绝非让你学着颜小友那般出世坐忘。”

    许尚想要的是化胡为佛!

    如果乌氏陀大彻大悟的遁世去尘。

    那就不符合他的初衷了。

    “还请前辈指示。”

    乌氏陀自然从未听过什么佛学。

    颜产也是一头雾水。

    因为按照许尚的理论,若想不【着相】,就得不住因,不住果,不住念,不住心。

    这……不出世,又怎能做的到呢?

    颜产的思维逻辑,依旧把佛学当做了类似于坐忘无争的论调。

    然而。

    两者终归是不同的。

    许尚打了个酒嗝,继续道:“正所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也就是人在尘世中,我们总有烦恼,却也对应出了智慧。”

    “亦如有光才有影,有黑才有白,有烦恼……方生智慧!”

    “所以,我们需要抓住尘世间的烦恼,不断修炼出自己的慧根。”

    “假如你抗拒尘世,也拒绝烦恼,就会失去自己的内心,便只剩下了肉体痛苦,与禽兽无异也。”

    “因为你的心就是由烦恼和智慧,二元对立组成的。”

    “心生烦恼,恍若海面波涛汹涌,你首先要做的就是经得住,待归于平静之后,或可:得悟定慧。”

    “这就是我心如海,有浪花,也有平静……然无论如何,心海之水的总量都是不变的,始终都是那些水,不增一分,也不减一毫。”

    “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烦恼修行,直至把浪花变成涟漪,即心即佛,则见性成佛矣。”

    ……

    此乃佛学禅宗的心学。

    而我华夏的心学,最开始应该是孟子提出了个较为全面的框架。

    即: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

    此乃孟子主张:性本善的根据所在。

    另外。

    王阳明还提出了:一体之仁。

    也就是你见到一个乞丐,在垃圾桶里刨食的时候,却没注意到手边有刀片,你本能的心生怜悯,赶忙上去提醒。

    这个时候。

    你与乞丐就是一体的。

    谓之一体之仁。

    因为你帮助乞丐,不是为了利益,也不是为了扬名。

    只是那一刻内心生出了怜悯,亦或者悲悯,这便是孟子所言的仁之端也!

    放在佛学之中。

    亲眼看见他人之苦难,遂在那一瞬间起心动念,生出了悲悯,这便是:慧根!

    没错。

    慧根不是智商。

    就像后世某个高材生,因为一点生活上的小摩擦,就给室友下毒。

    此乃典型的高智商,却没有慧根,缺少对于生命的敬畏。

    最终酿成了难以挽回的恶果。

    “呃……”

    乌氏陀蹙眉道:“前辈之意,就是让我既不要被世间的表象所迷惑,又得在尘世中抓住烦恼修行,这感觉实在太难了,且与颜师尊的坐忘无争,完全不同。”

    许尚笑笑:“自然是不同的。”

    许尚感觉刚刚的举例,明显无法吊起乌氏陀的兴趣。

    反而还容易让其心生退缩。

    毕竟成佛什么的。

    乌氏陀完全没有概念。

    但出世修行,坐忘无争却是一目了然……凌驾众生,摆脱名利欲望的束缚,则可了却一切烦恼。

    再观佛学。

    怎么成了抓住烦恼修行。

    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许尚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着一群大和尚。”

    “某天,一个老和尚开始考教弟子,让其把所学所悟,作成谒语说出来。”

    “其中一个弟子名为神秀,他觉得自己如果当众说出谒语,若不得师傅认可,就会影响自己继承衣钵,遂私下里把谒语写在了墙上。”

    “如果师傅看见了,表示称赞,神秀就会站出来承认。”

    “反之,神秀则当进退自如。”

    ……

    许尚所说的故事,乃是后世禅宗非常经典的案例。

    那个老和尚名为:弘忍法师。

    两个弟子分别是神秀和慧能。

    另外,许尚也没有刻意解释寺庙和和尚什么的,讲故事嘛,有个差不多就行。

    这时。

    “前辈,这个神秀可真是滑头。”

    乌氏陀疑惑:“这样的一个人,肯定作不出什么厉害的……诗句吧?”

    乌氏陀不懂啥子谒语。

    中原的诗歌他倒是听说过。

    “哈哈。”

    许尚没有纠正乌氏陀的小错误,他给出回应:“神秀还是很有道行的,他做出了一个堪比你颜师尊……所处境界的谒语!”

    话音未落。

    颜产身躯一震:“咳咳!前辈,您这……”

    颜产很无奈。

    我不要面子的嘛?

    一个那般滑头取巧之人。

    居然能够与他境界相当?

    “哈哈哈,颜小友,老夫可不是为了揶揄你。”

    许尚缓声道:“这个神秀于老夫的梦中,做出了一篇水平非常高的谒语。”

    “其为: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也就是神秀坚持我心求净,进而把尘世的烦恼隔绝开来。”

    “勤加拂拭,不惹尘埃,说白了就是出世无争,保护自身,把修行看作摒弃烦恼的过程,同时也把众生的烦恼看作业障,远远推拒之。”

    “此为佛门小乘,只为渡个人,渡己身……”

    “颜小友,你能说你的坐忘无争,不是只求自己合道嘛?”

    ……

    神秀其实是非常有天赋。

    然而。

    他的对手却更加的天赋异禀,慧根天成!

    人总是这样。

    有对比,方有差距。

    “前辈,您这话我又得不敢苟同了。”

    颜产深吸一口气:“舍身坐忘,本就是为了求己合道,难不成我还能引导众生,一起合道?”

    “为什么就不能呢?”

    许尚神态认真:“有小乘自然就有大乘,所谓大乘佛法,便是大智慧,以及大悲悯!”

    “若众生深受烦恼所扰,我便甘愿拥抱众生的烦恼。”

    “若众生皆有罪过,那便都是我的罪过。”

    “也正应了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