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君等人最初出现的时候,大概跟秦军有着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在秦军从行进阵型,转为接敌的阵型以后。
沧海君等人已经靠近到二十步了。
对。
没错,就是这么快。
或者说并非沧海君等人的速度都是百米高手。
而是军队阵型应变,本就需要反应的时间。
大秦卫尉军、中尉军、栎阳甲兵和铁鹰锐士都已经是反应最快的了。
正常来说。
一个军队在行进的时候,面临敌军突袭,往往连阵型转变都做不出来。
只能在一片混乱中,先行受到骑兵的冲击和切割,然后兵败如山倒。
好在沧海君等人没有战马。在数量上也只有几十人。
大批秦军的阵型反应过来以后,再看清敌人的数量,他们立马就能士气大振。
因为就这么一帮小卡乐咪……
刺王杀驾?
分明就是来送人头,献军功的好吧!?
“铮!”
卫尉军百将拔剑直指,厉喝道:“放箭!”
下一刻。
弓弦之声颤鸣!
近百支箭矢齐发而出。
沧海君本能的脚步一顿……
尔后。
只见一个张家族丁飞扑上前,用肉身担当了沧海君的肉盾。
没办法。
面对秦军的第一轮齐射。
就必须得有人往前硬顶!
随后。
沧海君在靠近秦军十步距离以后。
只见他身形腾挪之间,竟然硬生生的把链锤舞动了起来。
顿时。
对面的前排秦军立感不妙。
“喝!”
两排栎阳盾甲兵齐声结成盾壁。
奈何……
“给我破!”
沧海君全力扔出一百八十多斤的链锤!
这一刻!
空气仿若都发生了尖啸!
饶是如此。
最前面的中尉军也无一人溃散。
他们哪怕被百十斤的链锤第一个砸毙,都不曾退上半步。
但……
惨叫声肯定还是不可避免的此起彼伏,响彻四方。
一排中尉军死亡数人。
二排卫尉军欲拔剑格挡,也死亡数人。
尔后就是两排栎阳盾甲兵……
“嘭!!”
没有任何悬念。
携带千钧之势的链锤轰开了两排盾壁,再度砸死数人。
最后。
“轰!”
只见那辆倒霉的别驾副车,应声被砸出了个大洞,整辆马车当场散架。
里面坐的是一个嬴族宗亲,死的也是明明白白,整个身子好似都被砸的肢体横飞……连带着马车碎片一起……
“杀!”
只听沧海君再度一声怒吼,他已经接近了最前面的中尉军。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
就是单纯的横冲直撞。
只要挡在沧海君面前之人,全部都被掀飞了出去。
很快。
剩余三分之二的张家族丁、游侠门客,也都缠斗上了军阵缺口处的秦军。
唯有张良感觉到了不对劲。
马车已然尽毁!
里面人的残肢碎尸刚刚都飞出来了。
如果是那暴君嬴政的话。
这个时候秦军应当陷入了大乱才对。
可现在秦军不仅没乱,而且明显开始收缩包围圈,并有序的把豫州鼎后撤拉开距离。
怎么办?
张良再度陷入了关乎身家性命的抉择……
现在秦军被冲击出的阵型豁口,还有挺大的面积。
上还是不上?
正当张良各种犹豫间。
只听有死忠的张家族丁高喝一声:“族长,我们中计了,快走!!”
张良:“……”
张良闻言首先是感到了通体生寒!
他赌输了!
就连最忠诚于他的族人,这次都压了上去,却还是赌输了。
“……”
张良本能的退后两步。
下一刻。
两个还算理智的张家族丁,调头回来,拖着张良就开始往后面的密林处跑……
……
另一边。
一刻钟前。
章邯按照夫子的指示,带了一队铁鹰锐士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别驾副车的后面,同时他们也能看到豫州鼎。
在千军行进的过程中。
章邯和铁鹰锐士都没有什么多余的交谈……
十几名铁鹰锐士也都是按照正常的巡逻,四处观望着,但他们的警惕性明显不是很足。
原因在于。
浩浩荡荡十几万的大军,这都能横推整个魏地了!
就算发生刺杀。
在铁鹰锐士看来,也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
强大的军武实力,让他们滋生出了傲慢。
章邯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
他道:“诸位,敌在暗,我在明,还是需要谨慎行事……待会儿一旦生出变故,请随我立即前往靠近黄河的方向,截断叛逆份子的退路。”
跳河,是出现漏网之鱼的唯一可能。
除此之外。
哪怕是在山林中。
叛逆份子单靠两条腿,也是不可能摆脱得了秦军追击的。
“诺!”
十几名铁鹰锐士微微垂首。
他们对于章邯并不熟悉,但后者刚刚毕竟在夫子的车驾旁待了好一阵子,这等特殊待遇可不一般,所以他们对于章邯的命令也都比较遵从。
接下来。
章邯便开始了分析地形,以及判断敌人具体会藏在何处,又将用怎样的方法,突袭摧毁距离豫州鼎最近的别驾副车。
从蓝田游骑探查的角度考虑……
刺客的人数不可能有很多,一小股就不得了了。
再多便不可能瞒得过蓝田游骑的眼睛。
人很少。
装备肯定也一般。
再观大秦一方,要装备有装备,要人也有人。
而且训练程度和身体素质都是杠杠滴。
因此。
章邯综合分析之下,他也难免有些觉得……刺客恐怕都冲不破中尉军和卫尉军最外层的阵型防御。
直到异变突生。
敌袭乍现。
沧海君如同人形猛兽一般,拖着一百八十多斤的链锤冲向了秦军方阵,目标直指别驾副车。
章邯才不由得大皱眉头起来……
没想到中原还有这般力士。
“走,我们先去截断他们的退路。”
章邯御马疾驰。
十几名铁鹰锐士迅速跟上。
不一会儿。
沧海君便通过甩飞百八十斤链锤的方式,硬生生凿破了中尉军、卫尉军和栎阳盾甲兵的层层防御,并应声把别驾副车当场干废。
这一下难免使得秦军部分阵型出现混乱,沧海君横冲直撞的想要重新拿回自己的武器链锤。
军阵中。
卫尉将领自然也当即判断出了沧海君的目的,他张凯双臂道:“全部后撤五步,抬弩!”
你敢冲到别驾副车旁边,就直接射杀你!
沧海君是单线程的脑回路。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刺向自己的长戈,便将一个秦兵掐住脖子,挡在了身前。
“哼!瞄准他的腿,放箭!”
卫尉军大手一挥。
下一刻。
数十支箭矢齐发。
沧海君身高接近两米,体型极其魁梧,他用手中秦兵作为肉盾,挡的并不严实。
不过沧海君也不是傻子,他本能的蹲下了身子,先怂一波……
但大批卫尉军的箭矢并不都是从正面射来的。
两侧也有。
尽管有张家族丁和十几个游侠门客拼命做掩护。
沧海君的臂膀也依旧中了两箭,背后也有一箭,好在他穿有张良准备的内身皮革,挡去了一部分的力道。
而他身前的秦兵肉盾就不用说了,中了七八支箭,绝对是当场凉透。
忽然!
“都给我滚开!”
沧海君甩手又把咽气的秦兵给扔了出去,砸退一部分人。
尔后还有手边的一杆长戈,也被他投掷向了刚刚下令的卫尉军将领……
“嗤!”
卫尉军将领来不及躲闪,身体被贯穿带飞了出去。
这一下使得秦军再度出现了些许紊乱,但外围的大批都尉军和中尉军,都在进行合拢包围。
那些个张家族丁和游侠门客,都已经顶不住了,死的差不多了。
此刻。
沧海君满脸是血……他环顾四周……
随即。
他毅然决然冲向了前方几个栎阳盾甲兵,再将其掀飞之后,他终于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链锤重器。
眼看着周围中尉军和卫尉军就像围杀于他……
“喝!”
沧海君大喝一声,身形辗转之间,就再次开始甩动手中的链锤。
而他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直指豫州鼎了。
“咻咻咻!”
又是十几支箭矢从四面八方齐发。
沧海君的前胸和后背全都应声被射中,他的脚下不可控制的出现踉跄,但他依旧再凭借心中的一口气在硬挺着。
“呃……啊!”
沧海君第二次甩飞了百八十斤的链锤。
只可惜。
仅是数米的距离。
链锤便应声掉落在了地上。
沧海君的视线逐渐模糊……
“嘭!”
他双膝一软,终于是跪在了地上,嘴里正不断的涌出鲜血,他的头颅也一垂再垂……
同时。
他也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原来他并不是仅仅只中了几箭或者十几箭。
刚刚那个被他抓住当肉盾的秦兵,在临死之前,也捅了他几刀,胸口更是被刺的血流如注……
两者缠斗近身。
双方皆持刃。
甭管你力气再怎么大,对方拼死之下,总能扎你几下腰子的。
突然!
“唰!”
一匹战马疾驰而来。
只见章邯人马合一,瞬间斩下了沧海君的头颅。
没错。
章邯违背了许尚的指示,没有第一时间亲自去围堵逃跑的张良。
因为沧海君的勇武,远远超出了章邯的预判……
那百八十斤的链锤,竟然只用一击便可粉碎特制的别驾副车。
威力可称恐怖如斯!
所以。
当沧海君第二次挥舞起链锤,并朝向了豫州鼎的那一刻,章邯便立马改变了主意。
无论如何。
都不能让豫州鼎出事。
因此。
章邯选择了让十几名铁鹰锐士去追张良,他自己则是先行把沧海君的头颅给砍下来,彻底解决豫州鼎受威胁的风险。
至于为何没有其他将领提前镇守在这里……
许尚原本就是要让章邯独享功劳,后续好提拔什么的。
结果便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变故。
章邯的性格有些过于沉稳了。
其实他刚刚就算去追张良了,沧海君也无法甩手扔出第二锤……
毕竟这么多的卫尉军个中尉军又不是摆设,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沧海君蓄力完成打击。
但章邯依旧做出了最为稳妥的选择。
当然。
这也并不代表张良就能逃出生天。
章邯既然答应了夫子,他就一定会咬死张良,不死不休。
接下来。
章邯便火速朝着密林中追去。
沿途他看到了两具尸体。
明显都是给张良殿后的,皆被铁鹰锐士所杀……
一刻钟后。
某峭壁旁。
张良穷途末路,他站在涯壁前,赶紧来了下急刹车。
只见几颗碎石坠下。
转眼便被滚滚黄河给淹没殆尽。
“咕咚!”
张良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原定的把跳黄河作为退路,确实是个上佳之策。
可真要到跳黄河的时候。
又正值寒风呼啸……
搁谁谁都得打怵。
张良自然也不例外。
正当我们的后世谋圣还在犹豫之际。
“咻咻咻!”
几支箭矢破空射来。
这下是彻底没得选了。
张良眼睛一闭就投身跳入了滚滚黄河水之中。
很快。
“吁!”
十几名铁鹰锐士悬崖勒马,尔后他们开始照例朝着下面放箭。
直至章邯赶到……
章邯没有半句废话。
当战马止步的一瞬间,他就咬住腰间短刃,翻身下马,尔后三步并作两步,当场也跳入了黄河之中。
这一下搞的十几名铁鹰锐士都有点懵……
他们先是喊了几声。
紧接着其中两三个略通水性的,也开始脱起了身上的甲胄,欲图下水追击。
但最终还是被其他人给制止了。
因为下面的黄河水波涛汹涌。
只是略通水性的话。
跳下去一定没。
他们不如前往上报,然后带人沿途往下游一些的位置,仔细搜寻,方才更靠谱一些。
就这样。
十几名铁鹰锐士离开。
黄河之中。
章邯呛了几口水,短刃立马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他甚至都没看到叛逆头子的人在哪儿。
但没关系……
因为黄河暗流汹涌,任谁都不可能逆流而行,都只能被冲着走。
不知过了多久。
章邯总算隐隐看到了前方有个脑袋,在河水中甚是扎眼。
他拼命扒水想要靠近,结果却没什么卵用,反而搞得他的体力流失的很快。
注意。
在水中游泳是一项非常考验肺活量与体力的活计。
尽管章邯平时接受的军武训练很多,体力也很好,但他在水中的经验不足,不知晓怎么做节省体力。
当然。
张良肯定也没那么通晓水性。
两个人属于半斤八两。
暂阶段都只能被河水推着走。
直到靠近平原乡村地带,水流稍缓,张良才终于能够尝试着向岸边不断靠近……
同时。
他也终于发现了后方居然有人追击。
不是吧?
这也太拼了吧!
秦廷的朝堂打工人,都这么不要命的吗?
张良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
秦国之所以能够横推天下,绝非偶然。
那些个中尉军和卫尉军,哪怕直面沧海君的百八十斤链锤轰面而来,他们也能做到宁死不退。
一方面肯定是秦法严苛,退则必斩。
但他不得不承认……
秦军从士卒到将领的韧性,都太强了。
强到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三刻钟以后。
张良顺利上岸,他的第一感觉是脱力,以及肚子好涨……喝饱了……
随后便是寒风呼啸,很冷。
事实上。
在水里是没有那么冷的。
毕竟没有寒风刮来刮去。
可地面上就不一样了,低温和寒风非常要命。
张良立马开始浑身颤抖如筛糠。
不等他抱臂哆嗦一会儿。
只见章邯如蛆附骨的缠了上来,
张良对此也有些忍不住了,开始在心中骂起娘来。
什么仇什么怨?
至于追他到这个地步吗?
看样子真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没办法。
张良只能先扣了一下自己的嗓子,呕吐出了大量的河水……
尔后他才能挣扎着开始往前跑。
这种时候。
他是跑不快的。
全凭个人的意志力。
慢慢的他也感觉不到冷了,只能听到寒风不停的从耳边掠过。
后方。
章邯上岸以后也有样学样,先吐一波。
可他吐完以后,整个人的反应要更加强烈,就是有点天旋地转的……脱力的相对有点严重……
这导致章邯站起身,就连走路都踉踉跄跄的。
不过勉强还是能追。
反正这种情况下,谁先倒地谁就得两眼一黑,都必须吊住最后一口心气。
大概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张良迷迷糊糊的摸进了一个村庄人家的后院之中。
这家人就是普通的土房子,不像富户,院内没有柴火,却堆着不少的茅草,看样子是用来喂牲口的。
于是。
张良便窝进了茅草堆中取暖加躲避……他希望那个追击他的秦军,别找到此处,最好是误打误撞的去往了别的地方……
然而。
张良的这一念想,却注定要落空了。
因为章邯已经来到了这个村庄的附近。
章邯虽然丢失了张良的身影和踪迹,可他非常确定,对方必定就在这个村子里面,走不了多远。
两人的体力都已经濒临了绝对的极限,再透支下去,就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就这样。
章邯光明正大的拖着身体,进了村子。
有村民很奇怪,却也没有上前阻拦,因为章邯身上穿着卫尉的紧身衣,外观是玄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穿的。
章邯又走了几步。
一个络腮胡亭长迎了上来:“哪里来的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络腮胡亭长的话还没说完。
只见章邯抬手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秦】!
下一刻。
络腮胡亭长虎躯一震,赶忙拱手道:“见过上差!”
其实络腮胡亭长根本分不清章邯手中的腰牌,究竟代表着怎样的职位。
不过他却可以确定一点……
那就是章邯非常不普通。
横竖肯定比他官大,称呼上差绝对没毛病。
“上差,不知您……”
络腮胡亭长还想再问两句。
结果章邯一头栽到了地上,临近晕睡过去之前,他还不忘念叨着:“封锁……村子……快……”
“诺……诺!”
络腮胡亭长应声接令。
可他转念又有些懵逼了。
他手下才几个人,怎么封锁村子?
这根本做不到的好吧?
算了。
救人要紧。
络腮胡亭长非常清楚。
像眼前这种上差如果死在了这里,别说他了,恐怕整个村庄从上到下,一个都别想活!
这时。
远处又跑来了两个亭卒、求盗。
“快快快!”
络腮胡亭长招呼道:“赶紧的,搭把手,瞧着情况好像都要硬了……他可不能死我们这儿!”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章邯给抬向了亭衙。
沿途不断有村民张望……
“这是发生了啥事儿?我们村子可好久没见生人了。”
“是啊,这谁啊?瞧给大胡子给激动的,感情跟死了爹似的。”
“嘘!别一天天的扯犊子,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那人手中有令牌,估计是个大官。”
“大官为啥来我们村儿?该不会是敲竹杠的吧。”
“你家就剩那三瓜俩枣了,还能咋个敲竹杠?待会儿我去问问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
农村的乡下就是这样。
但凡发生了什么事儿,马上就会传的得呜呜轩轩,咋呼到不行不行的。
好在络腮胡亭长也知道轻重,他没必要跟一帮屁民多说什么。
不过很快就有乡有秩和乡三老,以及里正前来询问情况。
这下络腮胡亭长就必须交代了,尤其把那个腰牌拿出来让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一下。
乡有秩(大乡乡长)立马道:“这应该是朝廷的司马令没跑了,皇帝东巡回归咸阳,沿途都有司马令进行探查警戒,估计是追什么嫌疑人……追到我们这里了。”
络腮胡亭长接话:“没错,这人在晕过去之前,确实让我们封锁村子来着,可我们这几个人,哪儿封锁得住啊?”
话音落罢。
众人又开始讨论究竟怎么应对。
总结下来就是烫手山芋。
沾谁谁倒霉。
这下搞得络腮胡亭长都快哭了,他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事儿?
还有更倒霉的亭卒与求道,正给章邯换了身干净衣裳,并且专门生了柴火给章邯暖身子。
另外。
乡有秩还让人去请了村医。
反正别让人死在这儿,这是他们的共识。
其余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间。
章邯依旧没醒。
村医看过之后,就上手给章邯一顿搓身子,活动肌肉啥的。
看的络腮胡亭长嘴角直抽抽,这真能有用吗?
当然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先让村医先给章邯一顿收拾。
后面就是给章邯喂点温水啥的。
入夜。
大降温来了。
凛冽寒风吹个不停。
村庄内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胚房堆出来了,防风不防寒,屋里屋外一样冷。
就好像那股深入骨髓的冷劲儿,无处不在。
章邯由于身份特殊,屋里的柴火一夜不息。
络腮胡亭长、求盗和几个亭卒就都在这屋待着,毕竟柴火这东西可是要花钱的。
他们回家在土炕上硬抗,还不如跟章邯在一个屋里挤挤,方能暖和些。
次日。
天亮了,大雪纷飞。
屋顶,树干和道路上,都是白茫茫一片。
让人入眼观之。
只觉美的让人发抖……
同样的。
昨夜村子里也冻死了不少人。
大多都是老人,根本扛不住突然而至的严寒,遂导致不断有哭声从各处响起。
章邯这边……
络腮胡亭长还在讯问村医,这人啥时候醒啊?
这一直不醒也不是事儿啊?
那几个亭卒倒是不急,反正烧柴火也不用他们出钱……他们也没啥钱……
突然。
“呃……”
章邯发出了些许声音。
村医见状赶忙道:“醒了醒了,赶紧,搞点吃的,弄点热水……”
章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