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魏远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身为挚友,他对江闻最了解不过了。
从未见其对谁如此感兴趣过。
竟还主动提出要与对方成为友人。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恣意妄为、满身反骨的侯爷吗?
这不像他。
思及此,魏远酌望向权肆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与兴致。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权肆对江闻轻轻颔首,又挑选了些辅以易容的胭脂水粉类的小物件,付过钱,便简单道别离去。
“江老板何时如此大方了?”魏远酌暗自挑了挑眉,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
“此人不凡。”江闻不动声色地摘下脸上那张与他几乎合而为一的假人皮,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五官立体,颇具西域色彩。
“还是你本来的脸看得顺眼,”魏远酌斜睨了他一眼,“如此样貌,偏要遮掩,意欲何为?”
“有时候样貌张扬高调并非好事。”江闻勾唇一笑,循着权肆刚才离去的方向望去。
“这盛京,估计要热闹起来了。”
他轻声呢喃。
再次回神,却见方才站在身旁的高挑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空气又陷入寂静。
江闻心中了然。
这是寻着那人的踪迹去了。
看来,冷傲矜贵如摄政王,也会对如此这般的人物产生浓厚的兴趣。
*
另一边。
权肆重新拢上帽子盖住那一头招摇顺滑的银发,只是这次他未戴面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庸的脸庞,能够瞬间融入人群中。
他循着地图,很快来到专门售卖武器类的区域。
大概逛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某个摊位的一把短剑上。
剑鞘通体呈现一种妖冶的红,如血花绽放一般凝聚其上,剑柄则是格外暗沉的黑。
“客官,这短剑名为血飞剑,品质是为上上层,削铁如泥,可适用于不同环境。”
老板是个发际线堪忧的中年大叔,估摸着是最近生意不佳,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的。
瞧着来了客人,他立刻站了起来,以身践行了顾客就是上帝这个原则,笑脸相迎。
“不同环境?”权肆拿起短剑,细细打量了起来。
光看外观,倒是挺合眼缘的。
只是不知是否实用。
身在如今乱世,他知道武力是必不可少的。北萧国虽然综合国力最强,可内部立场不同的党羽众多,表面平静实则一片混乱。
任何国家都是如此,这是万年不变的定律。看似安宁,背后其实暗藏危险于其中。
“是这样的,这把短剑不同于一般材质的剑,他在极寒或是极热气候环境下都不会受到分毫影响。”老板看着这把剑,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先前不是没有客人看上过,奈何剑柄过短,实在不好驾驭,因此留到了现在。”
“哦?”权肆听后兴致更高。
难以驾驭?
那他便非要亲自试试。
“老板,在下可否一试?”他语气平淡。
若是细看,那对凤眸却目光灼灼。
那是兴奋的火光在其中跃动。
虽然极力掩藏,却锋芒毕露。
老板见他如此认真,沉思了几秒后转身进了帷幕虚掩的里屋,不多时就走了出来。
只是,他手上多了一物。
是货真价实的铁块。
“此废铁在店内也是无用,不如供客官试试短剑。”
权肆接过,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倒是极有分量的。
这铁块纯度极高,应当不会作假。
“多谢。”权肆言简意赅,刹那间剑从鞘出,寒芒顿生,剑身显现出冰冷肃杀的光。
铁块被放于桌上,随着面前男子手起刀落极其迅速的一挥,刹那间应声成了两半。
“好剑法!”老板不由拍手叫绝。
他先前见过不少客人试过这把剑,可那些人不是被刀误伤了手指流了血,就是握不住剑柄手不停地发抖,根本无法发挥优势。
可眼前这般相貌平平的男人,却是一下子就将铁块斩成两半,场面那是相当精彩!
权肆眸光闪烁。
不错。
这把短剑,他很是喜欢。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权肆将视线定格在了老板的脸上,“老板,在下心生一计。”
“客官但说无妨。”老板哪会错过这难得的商机,只要他能做到,肯定尽力去满足。
“在下希望老板能亲自手拿铁块,作移动状,当然,速度越快越好。”权肆微微勾唇,笑意浅淡,那潋滟凤眸更显神采非凡。
“而在下呢,便以血飞剑刺去,断老板手中残铁。”
此话一出,老板顿时汗流浃背。
虽说他爱财,但这短剑的威力他最清楚不过了,如此危险,很容易就会伤及性命!
而且...
对方竟然说让他跑起来?
还越快越好?
这是阎王在人间啊!
老板看向权肆的眼神变得惊恐不定。
权肆知道他的顾虑,于是温声开口:
“出任何事在下会承担全部责任,如若伤到老板一分一毫,便是以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买下此物。”
他的嗓音得天独厚的温润,听起来如潺潺流水,令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此话一出,老板神情中的惊惧稍许收敛了些,“客官啊,我这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十岁小儿,家里就靠着我一个人支撑。”
瞧着他一脸愁容,权肆心中了然,“只要老板愿意相信在下,结果便如您所愿。”
“若还是不放心,无论受伤与否,在下都会以十倍的价格买下此剑,您看如何?”
本以为对方还会继续推辞,谁知一听到他说价格十倍,后者眼神立刻明亮了不少。
果然。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小人便斗胆相信客官一次!”老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细看还能发现他在颤抖。
权肆敛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冷静。
妖冶的短剑被他把玩在手中,变幻着花样,各种角度翻转,看上去就极惊心动魄。
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为他捏一把汗。
这要是稍微触上肌肤,轻则鲜血大绽,重则断掉手指都是极有可能,风险极大!
他闭眼左右跑动着,内心十分不安。
权肆的剑迟迟未落,老板一颗心高悬不下。他把结果想到最坏,开始编造着遗言。
瞅准时机,权肆将手中短剑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