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肆脚步一顿。
转过身来,视线在来人身上浅浅扫过。
“沈公子。”他轻轻颔首。
心里隐隐惊讶,对方怎会认出他?
如今他特意乔装,早已不似上次赌坊初遇时的那身行头。
不似先前的装束,沈浮霁今日穿着一身皎洁如玉的白袍,面上的半脸面具却还是上次那副。
他微微勾唇,礼数周到,“贸然打扰公子,实在是抱歉,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浮霁的气质是极清雅的,说话也是温声有礼,给人的感觉就像青松般,很温柔。
两人很快就出了赌坊,穿过狭隘昏暗的小道,一路绕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偏僻小巷。
“沈公子如何识得在下?”
“公子这一对凤眸,生得潋滟,”沈浮霁笑弯了眼眸,“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加之公子的下注风格独具一格,便因此识得。”
“……”权肆陷入短暂的沉默。
“公子的易容术的确出神入化,”沈浮霁摇了摇扇子,“在下观察得只是细致了些。”
“换作旁人,定是认不出的。”
“这次唤住公子,是想主动道谢。”沈浮霁垂在身侧的手有些紧张得握成拳状,所幸被长袖挡住,这才没叫人看出他不安的心。
权肆想起来了,这是指上次他给对方看手相算卦的事,过了有段时间,本都快忘记了,如今被这么一提醒,倒还是想起来了。
“自从上次公子给在下算过这一卦之后,回去便格外小心周围人,”沈浮霁眉头微皱,“果不其然,还是被我发现了端倪。”
他身为师保,专门为王室子弟授课,教导那些尚且年幼的孩童,有时课业繁忙便会请帮手,便称之为书童,主要是辅助作用。
那日他特意比平时早到了学堂,却瞧见某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于是悄声跟上去一探究竟。
结果,发现是身边的贴身书童,平时看上去寡言少语,是一个极老实的人,没想到对方却妄图毁坏学堂内部,并栽赃陷害他。
毕竟学堂是先前皇帝主动出资修建,若是主动毁坏,则是对皇令的不尊重与违抗。
而那书童被发现后便对他破口大骂,当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凭什么你就可以成为师保?我也有才学,只是没人发现!”
如此种种,当真让他寒心。
人证物证俱在,书童最终被送至官府。
“在下的建议对沈公子有帮助便好,”权肆语气淡淡,“命途虚无缥缈,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改变,唯有靠自己,用心去探寻。”
命由自己,方能突破重围。
此话蕴含着深意,听得沈浮霁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子似乎掩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分明是如此清瘦的身段,其间却拥有一颗极其稳定的内核。
像是经历了很多他人不曾接触的事。
自带吸引力,引着周围人去靠近他。
想知道关于对方更多的事。
“是这样的,”沈浮霁看着他,“在下觉得公子在玄学算命这方面颇有造诣,刚好在下也认识很多达官显贵,他们是有需求的。”
权肆听到这里,眼眸一亮。
这可是获取解命值的好机会。
“很多王室贵族在物质生活上都非常充足,于是对于天命这种东西会更加看重,希望能够及时消除身边灾祸,平安最重要。”
沈浮霁温声诉说,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权肆,瞧见对方似乎颇有兴趣,他心中一喜。
便是继续道:
“因此,对于算命大师他们会主动花费重金聘请,但现在自称神棍的骗子太多,防不胜防,往往得到的结果他们并不满意。”
“沈公子的意思是,主动向在下引荐人脉?”权肆凤眸微眯,指腹摩挲着折扇上的蝴蝶。
他在思考,对方是否可信。
似是察觉到他的顾虑,沈浮霁认真地点了点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公子这般优秀之人实在是不应被埋没于市井之中。”
“在下虽然对风水并不太懂,只能算是个外行人,可直觉告诉在下,公子的实力定是不止于此。”
权肆沉思了一会,就在对方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却忽然勾唇一笑,那对凤眸闪烁微光,其间隐隐有火光跃动。
那是难以抑制的兴趣与兴奋。
“沈公子这个朋友,在下交定了。”权肆唇角笑意淡淡,“往后若是公子遇到什么麻烦,只要在能力所及范围内,我都会帮。”
沈浮霁喜上眉梢,语气也有些激动,“能与公子结为友人,实在是鄙人的荣幸。”
【啧啧啧。】
钻石二百五表示早已看透。
它飘在沈浮霁的周围,八卦十足。
【宿主大大,这个沈公子好像您的粉头。】这场面看着真像大型追星成功现场。
权肆与他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他们约定,以后便在此赌坊碰头,赌注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引荐贵客给权肆。
*
为了方便日后行动,他算命时对外自称为“今公子”,这今是由“琴”掩去了两个“王”字转化而来。
随着沈浮霁主动介绍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那些人刚开始原本还并不太相信,毕竟权肆如此的年轻,可很快,他们就真香了。
他的能力也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有些贵客还主动将权肆引荐给他们所认识的友人,也就是新的客人,如此一来,他在风水上的造诣很快在盛京内部流传开来。
如此循环往复,客人越来越多。
权肆名气渐盛,也赚了不少钱。
而他的解命值也逐渐积累了一些。
*
这日,权肆刚给一个深陷于暗恋之苦的千金大小姐算完近期爱情运势,作势离去。
谁知,人刚上马车,便被忽的拦住。
来人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护卫,眉眼生得挺端正,只是往那一站,就跟个木头似的。
看着挺高冷。
“今公子,属下受皇帝陛下所托,特来邀您前往皇宫。陛下听闻了您的美名,兴趣浓厚。”护卫恭顺地垂下眼睑,单膝跪地。
权肆拨开帘子,低眸看他。
听闻对方的话,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某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生得是极出挑的。
近日对方并未前来寻他。
如今仔细一想,的确是有段时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