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红袍的少年郎,意气风发,策马而来。
此人正是萧暮帷。
在他的身后,是数以百计武装精锐的将士们。
每个人都穿盔戴甲,装备精良,腰间别着宝剑。
原本心灰意冷的村民们瞧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心里升起一股希冀。
犹如在黑暗中长行的人,忽的瞥见一抹微光,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抓住。
周终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因愤怒与不甘,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成拳头。
“这不可能...!”
手底下的人明明给他汇报说,并未有任何异常。
怎的却被盛京的那两个人叫来了这么多的援兵?!
不过是两个官员罢了,怎么能请动这么多的士兵,为其保驾护航?
老道士知道事情这是闹大了,只得赶紧撒腿就跑。
却被萧暮帷抓了个正着,他咧嘴一笑,“老头,往哪跑呢?”
只见那少年将军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抓住老道士的衣领,把人交给了身边的副将。
他单膝跪地,朝着人群中的一个方向高声道:
“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话一出,身后的一众士兵们也都跪了下来,低下了头颅。
齐声高呼,震耳欲聋。
连眼前的天地都不禁为之颤动。
周终不可置信地盯着人群。
皇帝陛下?
怎么可能?!
不是盛京的官员吗?
怎么会是皇帝本人...?!
这还没完,只见萧暮帷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恭敬行礼:
“参见国师大人,国师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的将士们也是高声附和。
周终吓得大惊失色,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村民们听后面色大喜,更多的是好奇与激动。
他们四处张望,没想到身份尊贵的皇帝陛下和国师大人会掩藏在他们其中。
这些百姓,从出生起他们就在森砂村,从来没有去外面繁华的盛京闯荡过。
因此,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一定见过这般高贵的人一面。
看见此景,权肆不禁耸了耸肩,“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对他这种社恐人士很不友好。
【宿主大大,您要不要听听这是什么话?】小幽灵趴在他的肩膀上,表情有些幽怨。
什么社恐?分明是让社会感到恐惧吧?!
一旁的秦忌唇角微勾,只见他的手缓缓附上脸,撕拉一下,揭开了那假面。
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晚风簌簌作响,吹得青丝飞扬。
那高挑的帝王迎风而立,周身弥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势。
“免礼。”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是那么的沉稳有力。
好似有无穷无尽的魔力,让在场原本惶恐不安的村民们都安心了下来。
权肆见状也不再掩藏身份,他将斗篷一甩,银发随风飞舞。
主动撕下假皮面具,唇角噙着淡笑,面容刹那间惊艳了世俗。
隔得近的村民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看。
“这世间竟然真的存在神仙吗?”佝偻的老者痴痴地望着。
“天人之姿,堪比谪仙!”人群中的某个男子不禁赞叹了一句。
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赞美声,很快就将周终那边的气焰给盖了过去。
秦忌早料到了会是如此。
可瞧见那些人痴迷地望着他身旁的人时,他还是止不住地有些烦躁。
帝王冷了神色,主动拉起权肆的手腕,径直朝着最前方的周终走了过去。
村民们见此,被他周身肃杀的气质给震慑到,不约而同地主动让开一条道路。
越过人海,晚风拂面,两人在茫茫人群中迅速开辟出一条道路。
权肆低眸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一时间思绪万千。
不知怎的,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秦忌在之前也这样与他十指紧扣,穿过时间裂隙,归来仍旧是彼此。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不得而知。
周终瘫软地坐在地上,垂着头,看上去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他的三观被狠狠地颠覆,困在惊惧里久久不曾回神。
待人走至面前,他才缓慢地抬起头来,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神采。
变得空洞。
“你杀了多少村民。”权肆居高临下,眼中显出冷意。
周终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情呆滞地看着秦忌,“你是皇帝?”
他僵硬地转移视线,又归于权肆身上,“国师?”
“这根本不可能!你们怎么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容貌?”他失声呢喃,有些在崩溃的边缘。
下一秒,就好像要弹坐而起,化为疯狗,恶狠狠地咬上眼前人一口。
“江湖上会易容术的人虽然不多,但只要好好运用,那就是一张底牌。”秦忌冷声。
他的语气毫无温度,神色如冰。
那周身的杀气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手已然伸向腰间的佩剑,随时都有可能出鞘。
一念之间,生死难定。
“周终。”权肆唇角挑起一抹妖孽的笑意,分明极其惊艳,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眼里清晰映刻出对方的模样,惊惧惶恐的神色,瘫坐在地上的丑态,一览无余。
“你若是老老实实做你的里吏,就不会落得今日的局面。”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终其一生,活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何必呢?”下一秒,他的手中已然出现一把短剑。
正是削铁如泥的血飞剑。
周终知道今日自己肯定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想到自己长期以来的精心谋划,日复一日的布局,用鲜血与河水共同浇灌。
只为心中的执念与痴狂。
既已知道结局,更知无法改变。
周终一咬牙,猛地站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剑。
过度的痴狂让他的动作变得很快,可还是被秦忌抽刀挡下。
“休要伤他。”年轻的君王神色冷峻,汹涌的杀意如破开闸口一般猛冲而出。
权肆完全可以应对这种情况,短剑都准备刺出去,却被他这个举动弄得猛然一顿。
“你贵为帝王,却也有要守护的人。”很显然,周终抵挡得很是吃力,额间都渗出冷汗。
“我周某,也是如此。”下一刻,他垂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忽的变出一把匕首,向前刺去。
然而,偷袭并没有奏效。
他的手腕被权肆牢牢握住。
夜风习习,银发飞扬,那对凤眸绽出明灭不定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