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萧国今日雪势很大,深度甚至到了膝盖处。
寒风萧瑟,刮得刺骨。
摄政王府内。
魏远酌独自坐于内室,低眸看着眼前的棋局。
也不知是坐了多久,到后来腿都渐渐麻木了。
可那脊背仍旧挺拔,似乎世间任何事和人都无法弯了他的傲骨。
他径直拿过身旁的一壶酒,微扬下颚,轻抿一口。
“真烈...”他唇角微勾,却是苦涩。
烈得他嗓子抽痛。
忽的,一阵不寻常的风掠过。
魏远酌眉头微皱,迅速抽出腰间佩剑。
原本候在暗处的暗卫们也立刻涌出,以他为中心包围成了一个完整的圈。
伴随着门被强势破开的声音,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
抬眸,却瞧见不知从何时闯入一队精锐护卫,个个穿盔戴甲,气势不容小觑。
“胆敢擅闯摄政王府,你们好大的胆子!”魏远酌冷冷地望着他们,手中长剑蓄势待发。
空气凝滞了几秒。
下一刻,却见两名身形高挑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们并肩而立。
左边的男人身形要更高大些,一袭墨色长袍,其上有金丝龙纹雕刻舞动。
外面还披了一件厚重的银色狐裘,青丝披下,头上束一玉冠,神色冷峻。
而他身旁的人则着一纯白狐裘,瀑布似的银发散落,一身的清冷绝尘之色。
两人的身上都沾染了些许风雪,却并不显狼狈。
秦忌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中一个蒙面人身上。
那暗卫站在最靠近魏远酌的地方,应是十分维护他,是对方的心腹。
那握剑的手上亦然是一颗显眼的黑痣。
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后知后觉地赶紧捂住手,表情有些慌乱。
“弑君可是死罪。”秦忌唇角勾起一抹冷血的笑意,周身气息瞬息万变。
站在他身旁的权肆感受得最为明显,不禁侧眸看了他一眼。
哪里还有平时的温柔万千,只余身为帝王的无情决绝。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说得果然不错。
“那日朕身边未带守卫,倒是让某些有心人抓到了机会。”秦忌轻叹一口气。
像是在为这些即将消逝的人命感到惋惜。
下一瞬,只见他猛然抽出腰间佩剑,站在最外围的一个暗卫应声倒地。
不过几秒的时间,人头瞬间分离。
由于变故来得太快,死不瞑目,眼睛微微瞪大。
妖冶的鲜血染红了摄政王府的地板,看上去触目惊心。
权肆的瞳孔只微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像这种死人的场景,他见过太多了。
并不会感到害怕什么的。
不过是人各有命,坏事做尽了,自然会有人来收了性命。
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向来如此。
那人头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最终来到魏远酌的脚下。
他低眸一看,眉头不由皱起。
“陛下哪来的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本王的嫌疑?”
魏远酌唇角一勾,弧度有些嘲讽。
“哦?”秦忌挑了挑眉,紧接着向身后的一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从怀中拿出了某样东西。
魏远酌有些不屑,可视线触及那东西时,嘴角猛然僵住。
“朕的手下在王爷府里搜到的,又该作何解释?”男人冷笑一声。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只见,那是一个玉佩,四周都是污垢,显然时间已久。
可若是细看,便可发现不寻常之处——那玉佩的四角染了某些黑红之物。
看起来像极了鲜血凝滞后形成的沉淀。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些奇怪的符纸,上面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咒。
“父皇去世后,朕便一直疑惑那玉佩去往了何处。”秦忌拿过玉佩,在手中晃了晃。
魏远酌咬牙,“单从一个玉佩,又能看出什么?”
“仅凭玉佩,确实还构不成证据。”权肆蓦然开口,声线淡然如水,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拿过符纸,唇角微勾,显出惊艳的弧度,“可这符咒却是有意思极了。”
其他人或许看不懂,可他不同。
这上面的符文,他在原先的世界里,偶然接触过。
很多人在做了亏心事之后,害怕鬼魂前来索命,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
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安慰,会找一些老道士做法,这时候就会用到符纸。
“亲爱的皇兄,请原谅我。野心与谋略,才是我一生的追求...”
权肆垂眸,轻轻念出开头符文转化过来的意思。
魏远酌没想到权肆竟还懂得这些,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卦。
秦忌看向权肆的眼神里除了欣赏,还有满满的爱意。
要不是气氛不允许,他估计能将人儿一揽入怀好好吻一阵。
伴随着权肆的话音落了,当年的真相也浮出了真相。
“弑兄之罪,不可饶恕。弑君之罪,罪加一等。”
秦忌语气冷到了极点,一字一句宣判着魏远酌的结局。
“摄政王,其心可诛,当真恶毒,赐自尽!”
一杯毒酒被呈于面前,魏远酌有些失神。
从小到大,他从未失算过。
如今,却是彻底栽了。
那手上有痣的暗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直到额角都磕出了血,他这才堪堪停下,“陛下,与王爷无关,都是小的一人的主意!”
“不必为本王求情。”魏远酌轻笑一声,显得有些突兀。
他拿过毒酒,主动倒上了一杯。
都说人在死亡之前是会有预感的,难怪今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几年的谋略与野心,在今日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他不甘心,却也毫无办法。
“皇叔,黄泉路上,一路走好。”秦忌看他一眼,便移开视线。
魏远酌扫视四周,将每个人都看了一遍。
最终,视线终是落在了那银发男子身上。
魏远酌低眸看着手中毒酒,心一横,终是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刻,他主动拨开周围的暗卫,朝着权肆走了过来。
秦忌眉头一皱,主动挡在了身旁人面前。
魏远酌眼眸很亮,勾唇笑着,“不知本王的死,是否能在国师大人心上激起一丝波澜?”
权肆眉头微拧,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