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句话,韩风寄动作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那杯冰美式还在冒着白茫茫的冷气,可是他却并没有再拿起来喝上一口。
如此前后的差异,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多想。
权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就移开了视线。
他对于韩风寄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如果有一天对方做出违背他利益的事。
挡在他的面前。
那么,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手刃对方。
哪怕曾经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队友,也不例外。
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眼里只有凌驾在自我之上的绝对利益。
黎痕掀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来到1点30了。
“今天就到这里,请几位遵守规则,配合我们的工作,明天准时准点我们不见不散。”
他微微一笑,一头白发亮得晃眼。
赤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纤细的脚腕泛着嫩红色。
下一秒,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权肆就看见眼前的场景立刻变化了。
跟变魔术一样,挺神奇。
他和忌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房间里。
权肆打开房间内的灯,抬头望去,却发现原本被洞穿的天花板已经恢复如初。
原本在那里的黑洞彻底消失,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忌站在窗边,窗帘虽然是拉上的,但是质地过于轻薄,隐隐有朦胧月色透进来。
映照在两人的周身,染缀上一层淡淡的白纱。
忌侧着身子,半张脸隐没于黑暗中,另外半张脸则对着权肆所在的方向。
他微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
权肆见他不说话,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男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
很奇怪。
像是刻意在压抑着心情,闷着自己。
“梦魇。”忌薄唇微启,吐出的两个字却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权肆先是愣了一下,又听他说了一句:“最近有没有梦魇的情况。”
语气倒是很平静,可每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这么连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
他在阴阳怪气。
权肆的大脑懵了几秒,转念一想,可算是明白了。
他给那个白毛鬼怪,也就是叫黎痕的那个家伙,看面相的时候,说过这句话。
凭他对忌的了解,对方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冷淡得很。
平时看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是但凡是和他有关的事,忌好像格外上心。
这是为什么?
权肆想不明白理由。
难道是因为主仆关系?
可那只是一个虚设的东西,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
忌实力强盛,如果想要摆脱这种关系,也是非常简单的,他完全能自我抽离出去。
可是...
对方似乎甘愿沉沦于其中。
是默认了两者之间的这种关系。
微妙而又...暧昧的。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之,不是那么纯粹的主仆,但也还没到恋人的程度。
“职业病犯了。”权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刻意去解释一句。
“看到任何人第一眼,就会分析对方的面相,推断出一些东西。”
他说完之后,就低眸伸手去脱身上的风衣。
马上都快两点了,他可得好好补个觉。
明天的一切都还是未知,但至少现在,他可以无忧无虑地入眠。
见忌并没有说话,权肆也不再出声,只是低头去弄自己的衣服。
谁知,他的手刚刚触上纽扣,就被一个更加温热的手掌给握住。
权肆瞳孔微缩。
忌的手掌更大更宽,掌心隐隐有薄茧擦过他的手背。
激起隐秘的火花。
“也多关心一下我吧?”忌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后,指腹攀上他的纽扣,主动为他解开。
说话时喷薄的热气扫过权肆的耳畔,引来麻密的痒意。
权肆的耳廓是个敏感地带,这么一弄,下意识地就染上了绯红之色。
看起来诱人得很。
“你怎么一股醋味?”权肆轻笑一声,却也由着他为自己褪去红艳的风衣。
待大衣完全脱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纤细的腰身,似是不禁盈盈一握。
白衬衫的质地比较薄,被光这么一照,显得有点透。
透到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权肆见他出神,偏头斜睨了他一眼,“哑巴了?”
谁知,忌的眸光越来越深,最终还是情难自抑,倾身吻了上去。
不过,他吻得并不是唇,而是权肆白嫩的耳尖。
唇轻轻衔住那嫩肉,细细摩挲,反复厮磨。
权肆身体僵了一下。
难以言喻的电流在四肢百骸里乱窜,让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
忌的手也不老实,抚上他的腰,还坏心思地掐了掐。
眼看着气氛被点燃,快要冲向顶峰。
权肆猛地给他来了一下,忌没有躲,就这么闷声受着。
他的力道可不轻,换成一般人估计肋骨都要断了。
可忌哼都没哼一声,手跟粘了胶水似的,就是不从他腰上放下来。
“别闹。”权肆捏了捏眉心,伸手拨弄了两下银发,准备上床休息。
他刚往床那边走了两步,就被某人手一环,给捞了回来。
一揽入怀。
借着惯性,权肆没有预兆地整个跌入了忌的怀中。
他看着面前放大的胸膛,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
忌的身材很好,有胸肌,触感肯定就比较硬。
得,已经能想象到等会鼻子要疼成什么样了。
可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权肆微微一怔。
只见忌主动抽出了一只手,提前隔在了权肆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是为了防止对方感到疼痛,所以下意识地护着。
权肆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染上了泪,“有点困了。”
他没想到,男人平时看起来冷血无情,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柔和的一面。
尾音似轻逸的羽毛,撩的人心痒痒。
可这声音的主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整个人像猫似的,懒在他的怀里。
让人很想好好教训他一顿。
让他流泪。
“你睡吧,我守着你。”忌的手抚上他的额发。
权肆淡淡地嗯了一声,困意已经有点袭来了,他只想倒头就睡。
所以他也就没有在意忌对他动手动脚什么的,由着对方摸自己的头。
忌似乎有些不知满足,人性的贪婪在内心深处作祟。
他的手慢慢的,从头发移动到了脸颊。
他先是用指尖试探性地戳了戳权肆的脸,见对方没有抵触,他也不再顾虑。
摸着眼前人的脸,越摸越上瘾。
“再摸杀了你。”权肆语气懒散,眼皮淡淡地抬了抬。
换成平时,一些鬼怪Npc都要被他吓退好几步了。
可是此时此刻,眼前漂亮的人儿在他面前毫无任何杀伤力。
想侵占他的全部。
权肆后来也不知道忌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困得眼皮打架。
等他的头刚沾上枕头,不过一分钟,整个人就陷入了沉眠之中。
意识朦胧之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像是落下了一吻。
不过,他太困了,也就没有去在意这些。
忌并没有睡,只是侧躺在旁边,单手撑着下颚,沉默地盯着身旁人的睡颜。
他伸出指尖,在半空中描摹着权肆的眉眼,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到最后,喉咙间挤出一抹轻笑,可这笑意声音太轻太淡,一下子就消散不见。
要是被外面那些被他吓破胆的鬼怪Npc给看到了,估计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
权肆第二天难得的睡了个自然醒。
他睡醒之后下意识地翻了个身,缓缓睁眼,适应了一下窗外映照而入的光线。
视线逐渐聚焦,他盯着眼前古铜色的一大片肌肤,大脑有瞬间的冗机。
“醒了?”忌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微勾唇瓣,笑得很淡。
“你有这种习惯?”权肆无语。
他指的是男人不穿上衣睡觉的习惯。
忌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九点了。”
其实他平时睡觉都是穿衣服的,只是想到这段时间都要和权肆共枕而眠。
他就想着,不穿上衣,会不会能更吸引到对方。
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男色惑人。
权肆:?
他知道自己睡得很香,但没想到一觉能睡到这个时候。
换成平时,生物钟一般让他七点就能醒。
看来,这几天确实是累到了。
这时,房门忽然传来“咚咚咚”响声。
权肆没动,那敲门声顿了一下,继而是一个声音传来,“大人。”
“是我~”这贱兮兮的语气,不用想都知道,是昨天那个白毛鬼怪。
黎痕。
“怎么了。”权肆淡淡应了他一声。
“我也是怕您没有睡醒,所以特意现在才来敲门。”黎痕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鬼怪们。
“嗯。”
“您肯定饿了吧?我们为您和另外一位首...呃,大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黎痕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幸好没说漏嘴,要是暴露那位大人的真实身份了,估计他现在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用了。”权肆刚准备拒绝,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有面食、包子、馄饨、饺子、小米粥,应有尽有,您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给您送进去。”黎痕还是想争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懂抓住权肆的注意力的。
“我要包子和面条。”权肆起身去拿旁边的裤子。
意识到忌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权肆回头对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中指。
他的手指生得修长漂亮,加上人刚醒没多久,往那一站,透着股慵懒散漫的劲。
尤其是那双腿,又长又白。
忌看着他伸出的指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很想吻上去。
而且他先前偶然间听手底下的Npc说过,人类之间表达感情会用一个名为戒指的东西。
戴在手指上,是永恒爱意的表现。
虽然不合时宜,可瞧着面前人唇角噙着淡笑,银发垂下,白衬衫松松垮垮穿在身上。
忌忽然很想找寻一枚表达爱意的戒指,戴在权肆的手上。
是的。
他超爱。
就是一个非权肆不可的恋爱脑。
不管他被对方怎么打,怎么揍,他的心永远都偏向权肆。
下意识的偏爱,胜过一切千言万语。
“你吃什么。”权肆见他一副傻掉的样子,伸出手就要给他来一下。
忌敏锐地避开,这才幸免于难。
“和你一样的吧。”忌盯着他的脖子。
其实他想喝血。
但现在还不行。
人类的食物他吃不太习惯,但是为了饱腹,还是可以勉强吃一点。
黎痕在门口静静等候,他倒是一身轻松,可身后那一众小怪可就惨了。
一个两个手里端着沉甸甸的盘子,整个人都晃晃悠悠的。
“黎大人...”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小怪抖得最厉害,感觉下一秒盘子就要掉在地上了。
“说。”黎痕双手环胸。
“里面的那位大人真的会开门吗?”
“会。”黎痕点了点头。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抛开其他的不谈,人类不都挺喜欢干饭的嘛?
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
就算再不喜欢他们这些Npc,也肯定无法拒绝这些美食吧?
“手稳一点,”黎痕站着说话不腰疼,“别把盘子掉地上了哈。”
“……”小怪不说话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门终于打开了。
“大人!”黎痕的眼眸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亮了。
权肆看了他一眼,视线掠过,扫向他的身后,就看到那黑压压一片的小鬼怪。
如果忽略简陋的环境和已经开始掉漆的墙壁,权肆甚至以为自己身处什么五星级酒店。
主要是那些Npc手里端着的美食都不重样的,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愣着干嘛?”黎痕清了清嗓子,“还不把桌子摆上,给美味佳肴都端进去。”
小鬼怪们立刻开始行动,一个个整齐排队往里面走。
黎痕笑了笑,“大人,这些都是我做的哦~”
一副上赶着邀功的样子。
“真的?”权肆难得多看了他一眼,“没看出来啊。”
黎痕刚想回复,可他的目光瞥向了忌垂在身侧的右手。
那里隐隐有红雾闪现,虽然微弱,但却是蓄势待发的样子。
让他不禁回想起当时被男人掐着脖子的那次,被完全支配的恐惧占据全身。
“黎大人,那个金毛小子有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