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看了5年的孩子，可是在欣欣的姥姥和妈妈那里，是一点功劳没有不说，而且还是让欣欣养成一些恶习的罪魁祸首，这点他的心里也是憋屈窝囊，但他又不能不承认兰馨和韩秋月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刚才他冒出的那句话又让妈妈伤心。

    “妈，你就你就别瞎寻思了。欣欣这几天还在念叨你呢。”

    马大婶抹了一把眼睛说：“我现在就想欣欣，我就知道她姥姥和妈恨不得把孩子一天的时间都去学这个学那个，那么点个孩子他受得了吗？”

    “妈，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孩子就交给她姥姥，人家毕竟是当老师出身的，咱现在还闹个清闲不是？”

    “清闲，可是够清闲的，这几天我是没着没落的，都不知道干些什么事。我又没心情去跟那些老婆子跳什么广场舞。人老了，干什么事儿也都是费力不讨好，还闹自己憋气又窝火。行啦，以后我也不管了，你们家的孩子是成龙还是成凤那是你们的事儿了，我这老婆子还能活几年？”

    忽然砰砰的传来几下敲门的声音，这个家平时还很少有人来，马大婶擦了擦眼睛，嘟囔了一句：“这是谁呀？老马，你过去开门看看是谁呀？”

    马长天气呼呼的过去开了门，门开了就传来一阵中年女人。连说带笑的声音：“，哎呀，这是马大哥吧，你看你看，我们住在对门，这么几年光是见面，从来也没过来串个门儿爱，今天我到这里来，不打扰吧，大嫂在家吗？”

    登门的女人的确是对门的女人。这个小区是头几年动迁后重新翻建的，搬来这几年，门对门住着，虽然经常见面，却从来没有打过招呼，马长天也知道对面这个女人是小区的活跃分子，但今天来到他们家却不知这是要干什么。

    马长天只好陪着笑说：“在家在家，快进快进。老婆子，对门的妹子来了。”

    对门的女人，不像个工人出身，像是有点身份，过去对自己连正眼都没看过，马大婶也不想主动去尿人家，今天人家主动登门拜访，虽然不知是何意，但对正在处在寂寞中的老婆子来讲，却是一个救命的稻草一般，马上起身迎上去说：“快进来快进来，你说咱们住的这么近，从来都没有来往，我说大妹子，你好像也退休了。”

    “这不，退了几个月了，工作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时间到处转转，转了几个月回来了，还是咱们家好。对了，大哥大嫂，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吧，我姓孟，叫孟春霞，我比你们小几岁，以后就管我叫春霞就行。”

    这人退休了，就开始找伴儿了，找伴儿找到对门倒也是理所当然，马大婶只是不知道这个叫春霞妹子的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到他们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孟春霞说：“大嫂，我也就不耽误你多长时间。我这不是刚退休吗？让我组织几个中老年人文化娱乐队，准备在今年老人节到来的时候，代表咱们社区参加区里的中老年人文艺汇演。你看，我也没干过这个工作，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马大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春霞妹子，这事儿好像你跟我说不着吧。我这辈子跟唱歌跳舞从来就没有什么缘分。”

    “咱们呢，并不光是唱歌跳舞，还可以有其他的活动，我准备在咱们小区要搞一个中老年妇女鼓乐队。”

    “这个鼓乐队，不就是吹喇叭敲鼓的吗？这跟我就更没关系了。”

    “吹喇叭敲鼓，那是扭秧歌，很多社区都有秧歌队，那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我想在咱们小区成立一个威风锣鼓队，有那么二三十个中老年妇女，敲起鼓来，威震山河的样子，要多威风有多威风，也能显示出女工人退休生活蒸蒸日上不是？”

    马大神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对门春霞妹子简直是拿她打镲开玩笑呢，就有点板着脸说：“我说春霞妹子，我不是驳你的面子，什么叫威风锣鼓我压根就不知道，再说，我有什么好威风的，一个退休的老婆子？”

    “马大婶，你是工人吧？”

    “工人怎么了？这跟工人有什么关系？我们这工人跟唱歌跳舞，敲锣打鼓根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就对了，那威风锣鼓可是一面好大的鼓，让那些坐了半辈子办公室的女人敲还敲不动呢。”

    马大婶有些听出了名堂，好像这个什么威风锣鼓队，就是召集她们这些女工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瞧不起她们这些工人出身的娘们？但看那个样子是不是，于是他就问道：”那感情你组织这个威风锣鼓队，是专挑我们这样的工人喽？”

    “对呀，你们这些在工厂里呆过的工人出身的大姐们，一个个走路都带着劲儿，跟在机关和学校里的那些退休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让她们组成个模特队还像那么点事，可是让她们敲这种威风锣鼓，她们哪有那个劲头？”

    马大婶有些不高兴的说：“那你的意思我们这些工厂里出来的女人就是傻大黑粗，有一些蛮力气的呗？”

    那孟春霞赶紧解释说：“大姐，你可千万别误会，再说，这身体好是革命的本钱呢，有力气怎么了，有力气也是个资本。如今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可不讲谁长得漂亮，谁的身材苗条，而是看谁有劲儿，看谁身体好，大姐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我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

    “大姐，我这是羡慕你啊。”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退休工资没有你们高，还是……”

    孟春霞赶紧说：“我的意思啊，是组织一个工人大姐组成的威风锣鼓队，给我们这些退休女工人脸上争光添彩。我们的退休生活吃的穿的都不愁，重要的是有点精神生活，大姐，我说话你可别介意，我看的就是你们这些工人退休的大姐们身上带着一股劲，不拿腔作调，扭捏作态，而我这个威风锣鼓队呀，要的就是你们这个劲儿。”

    马大婶不知道威风锣鼓是什么东西，但也看到电视里那些敲大鼓的各个精神头满足的，再说欣欣离开了她，一天到晚就空落落的，也想出去串个门，交个友，甚至旅个游，但自打退休之后，精力都放在一个孩子身上，现在冷丁走出去，她还真的不知道干什么，现在对门女人主动找上门来，让她参加这个活动，她的心也有些活动了，但还是有些拿捏着，说：“春霞妹子，你说这打锣敲鼓的，都要有些音乐细胞是不是？我可是一点音乐细胞没有，你刚才说你对你是赶鸭子上架，你现在可是真的是在赶鸭子上架呀。”

    22

    马思骏始终在一个人吃着东西，也早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啤酒，自己一个人喝，听着客厅里这两个妇女在说着什么威风锣鼓队，马思骏就走进了客厅说：“孟阿姨，你组织退休女工人成立威风锣鼓队非常好，我妈一定支持你的工作。现在我就替我妈报名了，不过，你可要好好的培养培养我妈，咱们社区也要在区里拿个名次不是？”

    孟春霞脸上挂着笑，说：“哎呦，这就是大侄子吧，长得可真精神，你妈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啊，她就是享福哟。大嫂，你就听你儿子的好，保证没错，你在威风锣鼓队呀，保证能显示出你的威风。”

    马大婶抿着嘴笑了，嘴上却说：“我哪有什么威风。现在我们这些退休工人呢，都被打进社会底层的行列喽，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别给孩子添负担，那就心满意足喽。”

    “大嫂，话可不能这么说呀，你现在也就是50多岁吧，好日子还长着呢，我保证，把威风锣鼓队搞成真正的威风八面。你要是同意，我可就给你报上名，让你在锣鼓队成成了一个主要人物，那时候，你想不威风都挡不住喽。”

    那两瓶茅台酒是拿还是不拿？马思骏边喝着酒，边犹豫不决，最后一狠心决定不拿。也没跟老爸打招呼，趁两个老婆子高高兴兴在商谈着威风锣鼓队的事儿，径直的就走出了家门。想到自己要给车间主任送礼，居然还打着自己老爸那两瓶酒的主意，心里就没了几分底气，更觉得自己窝囊。

    忽然，挎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兰馨打来的。兰馨说：“我也没想出给你们那范主任到底买什么东西。我刚才想到，我爸那有一些好酒，你到我家，拿两瓶好酒，就说区教育局的领导对我帮忙不小，送点东西报答人家，可千万别说给你们什么车间主任送，那样我妈会不同意的。”

    马思骏肚子里的气突然顺当起来，说：“你爸可是有不少好酒，他现在喝酒也用不着自己花钱，媳妇儿，还是你聪明。”

    虽然这样说，马思骏又想到了自己老爸那两瓶茅台，拿他老丈人的酒，他是一点都不心疼，现在谷东根掌握着文化市场的杀伐大权，为他送礼的人可都是一些有钱人，跟自己家那两瓶茅台酒的来路完全不一样。老爸这辈子也就收到这么两瓶茅台，自然珍惜的要命。

    “这样咱就可以少花上几千块钱，你现在就去吧，我要晚点回家，学校这边有点事儿，我就不回家吃饭了，拿了酒，明天是星期六，咱就到你们范主任家。”

    马思骏完全是讨好的说：“媳妇儿，我还正在犯愁呢，我就寻思，要不咱就干脆不去上范主任家送礼，去就得花钱呢，买东西没个一千两千的也拿不出手。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不过，拿你爸的酒，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跟我虚情假意的，再说，我爸那些酒也都是别人送的，那些文化商人有的是钱，拿他两瓶酒他也不会在意，至少咱省花了一笔钱。那你现在就去吧。”

    “哎，媳妇遵命，我现在就去见岳母大人。对了，我给她买点什么吃的带着吧。”

    “你就拉倒吧，你也舍不得给我妈买什么好吃的，你就去吧，我今天晚上要跟同事们在一起聚个餐。”

    兰馨把手机挂了，马思骏就开着他那辆旧电动自行车向韩秋月住的小区奔去。现在的年轻人，自己能过好日子的还真不多，要么需要父母贴补，要么干脆就是啃老一族，尤其是买房子买车这样的大件商品，没两家老人的填补，那简直是办不到，父母有条件也就无所谓，但要是父母没条件，年轻人的日子可就惨喽。

    韩秋月今天带着欣欣到米老师那里上了第一堂课。让韩秋月生气的是，平时欣欣这小嘴儿巴巴的，到了米老师那里，既不说话又不抬手，也没看几眼米老师。当着老师的面儿，韩秋月对孩子也不好说什么，好容易把孩子弄到了家，韩秋月就开始训斥欣欣。

    “欣欣，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米老师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米老师教你弹琴，你为什么不跟着学？如果再有这么一次，米老师可就不教你了。”

    欣欣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说：“姥姥你不知道，我一看这米老师就头疼，头使劲的疼，在他家我不哭就不错了。”

    韩秋月看出，这个小孩子是在撒谎，气就不打一出来说：“你一个小孩子，头疼什么？”

    到了家，这欣欣又振振有词起来：“难道小孩子就不能头疼了？你们大人有头，我们小孩子的头就不是头吗？你们大人头疼，我们小孩子的头也会疼的，真的姥姥，我不骗你。”

    韩秋月的声音，掺杂着几分气愤：“欣欣，你怎么学会撒谎了？你如果头疼，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头要是真疼的话，就给你打几针。”

    “我刚才头疼，现在不疼了。但我不能保证以后看到米老师我头就不疼了。”

    欣欣找到了理由就顺势说下去，说得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韩秋月没有打孩子的习惯，对兰馨也没有打过，女儿从小就跟自己在一起，也没沾染过什么恶习，兰馨小时候又是个听话的孩子，韩秋月也就没有操过心上过火。可这小人儿到自己身边才几天时间，就把她闹的焦头烂额，她真想伸手打孩子一顿，可看这个样子，这孩子就是打一顿，这些毛病暂时也改不了，只能增加相反效果，她这当了大半辈子老师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可奈何。

    马思骏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的。看到马思骏，韩秋月的气腾的上到嗓子眼：“马思骏，你家这孩子现在开始学会撒谎了，刚才到米老师家学琴，她既不说话又不弹琴，现在我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说她头疼。一个小孩子头疼什么？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她居然是我的外孙女。”

    那欣欣一脸无辜的说：“爸爸，我在米老师家真的头疼来着，从他家出来我的头就不疼了，你说也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