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西亚,我很愧疚,也很后悔。
我是海族的雌性,但是海族不要我,我的部落很小很小,那年我刚成年,气囊不够了,部落内检查了我的生育能力、是下等。
很差的意思。
虽然我长相很好,但是部落还是不要我了,一直向我献殷勤的海族雄性也离我很远。
我唯一的作用就是被部落送到陆地上跟其它雌性稀少的部落换取物资。
这次保护我前往其他部落的雄性很多,我很开心,至少证明我是安全的。
但是,我想多了,他们保护的从来不是我,而是部落内无意获得的一颗海珠,据说雌性用了可以能在水下自然呼吸。
海族的雌性都不可能用到,因为太珍贵了。
进入陆地没多久,我们就遭遇了流浪兽的袭击,流浪兽的目的好像并不是我。
他们杀光了我的族人,我并没有多难过,因为我是被抛弃的,就连我自己也是被顺带护送的。
恶心的流浪兽抢走了海珠,我想我安全了,但是没想到我并没有安全,他们又盯上了我。
真讽刺啊!就连流浪兽的第二选择都是我。
我闭上眼,想着让他们带走就带走吧,反正我的生育能力很低,没有雄性真的会喜欢的。
就在这时,一条黑色的巨蟒冲了过来,我被吓到了,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蟒,而是他好凶,他咬断了流浪兽的脖子,直接甩了出去!
我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那条蟒将这里残存的流浪兽解决掉,拿着那颗珠子嗤笑了一声:“破东西、真是浪费了功夫。”
我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我只希望他赶紧走,我好害怕。
但是他走了,我又能去哪里,荒郊野岭、我会被野兽吃掉的。
就在这时,那条巨蟒化作人形,扫了我一眼,“跟上、海族的雌性。”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我没有理会他,只是怯懦的跟在他的身后,他看起来很强大,应该不会让我被野兽吃掉。
他的山洞很潮湿,很阴冷,我蹲在角落里,不敢看他,直到他递上来一堆精美的食物,我才抬起了头。
“吃吧、吃了生蛇蛋。”
我很惊讶他为什么会做这么精致的食物,但是我不敢问,我害怕他,我摇了摇头。
他只是将食物放在我的脚边,跟我说了一些我当时听不懂的话。
他说:流浪兽抢来的雌性吗?应该算是吧。
他说:没有我,你应该不会落单吧,你们雌性都喜欢什么?
他说:我怎么没有快乐的感觉,阿父说应该是快乐的。
他说:你觉得我做的食物好吃吗?阿父说雌性都喜欢好吃的食物。
他总是对我说话,但是从来没有靠近过我,甚至我有时候觉得他不是在跟我说话,而是在给一个死人说话。
是的,死人,因为我有时候回答了,他也没有看我。
直到那天,他说:“西亚......我觉得应该生蛇蛋了,我想要一个家。”
我瑟缩在角落里,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我生不出蛇蛋,但是他好像误会了。
他沉默一瞬,接着道:“你怕我?”
“嗯。”我点了点头,确实怕,很怕,听说流浪兽会等雌性生完崽崽,将雌性吃掉,我不想被吃掉。
他接着道:“如果我一开始以这样的样子出现,你还怕吗?”
我摇了摇头,这样也许是不怕的,毕竟他直接咬断一个兽人脑袋的样子,我忘不掉,我怕我也被他那样咬断脖子。
那天他走了,他说要去中大陆一趟,用积蓄找巫师买东西。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满身都是血,好像昏过去了。
我头一次的敢凑过去,我问他:你喜欢我吗?一定需要蛇蛋吗?
我只听到他嘟囔:我只想有个家,喜不喜欢很重要吗?雌性需要的,我都能给。
我浑身一怔,重要吗?其实挺重要的,不喜欢,以后会被杀掉的。
这是我第一次冒出逃跑的想法,我想离开了,我悄悄的从他的空间袋子里拿出那颗海珠,看了眼悬崖底下的河。
我看了眼他,我在想他会找我?找我的话,会不会杀掉我,所以我第一次跟他有了身体接触,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摇醒了他,准备在他面前死。
我说:我恨你,我想回内海,都是因为你,我不能回去、我还不如去死。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宁愿死,也不愿意给我生蛇蛋?
我点了点头,后退几步从蛇洞口一跃而下。
我回头看他了,他好像追出来了,我在想他是不是喜欢我的,流浪兽的喜欢会不会能让他不杀掉我?
我淹入河中,自由的呼吸着,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像是房屋一般的气囊、很大,比他的空间袋子还要大。
水流很快将我冲走。
我听到他大喊:“我知道你怕我!我也不喜欢你!我都已经准备送你回海底了!你寻什么死!”
我想游回去,可是巨大的水流将我冲走,等我再次醒来时,一只巨大的兔子围绕着我,变成翩翩少年。
他照顾我,我将这件事告诉他,兔子说:流浪兽不一定全是坏人,这么照顾你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我想去找他了,我第二次开始质疑起了部落,他们说的是对的吗?好像不是。
雌性珍贵,我没有感觉到我珍贵,反而像是一个货物。
流浪兽可怕,但是他照顾了我那么久,还不是因为喜欢。
就这样,我找了他很多年,那个气囊早已消失不见,曾经的蛇洞也被掩埋,我带着我的第一伴侣和一头追求我的灰狼兽人一直在行走。
直到,在白狮城接受了第三个伴侣的追求时,我听到了一则消息,黑蟒兽人抢掠雌性,那个雌性在白狮城。
我靠近她,我问她:你那个黑蟒伴侣是玄尾吗?
她说是,我很难过,我找了他很多年,想给他道歉,想告诉他,我只是太害怕他会吃掉我,才逃跑的,我还想告诉他,谢谢他为我找气囊,还想送我回去。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他有雌性了,那一晚我带着我的伴侣,我看到他眼底从未出现的爱意,我质问了他,这是我第二次有勇气对他喊,第一次是寻死的时候。
我不想再看见他了,至今我都不明白我到底喜欢过他吗?
我不知道,可能就是无尽的愧疚让我每晚梦魇。
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他不喜欢我,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去确定的。
世人都觉得那个带我走的流浪兽坏到了骨子里,但是他们从没想过那个蛇洞还掩埋着这样一个真相。
没有爱情,有的,只有长达很多年的相互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