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名字、没有家、是一条恶心的流浪兽。
“没有阿母的小蟒!”
一只小海龟扔过来一块碎石,直接砸在了我的脑袋上,对于当初只有手腕粗细的小蟒蛇,我觉得有点痛。
当时的我只活了一个多寒季,我赤红着双眼,看向这只绿王八,很愤怒。
“你胡说!我有阿母的!我的阿母叫阿善,她说要给我取名字的!”
我大声的反驳。
小海龟咧着嘴笑,还引来了其他的小海龟崽子,他们围着我,我有些恐慌。
因为带我来的海龟兽人去找阿母了,阿父也不在我的身边,我有点不知所措。
是的,是不知所措,不是害怕。
因为我在刚出生不久时,我就亲手杀死过我的同胞,当时的我很难受,我不想杀他们的,但是阿父说了,最强的蟒蛇才能在他这里获得资源。
只有最强的蟒蛇,才配活下来!
但是当我踩着同胞的尸骨活下来后,我嗜血的本能被激发时,我的阿父说:
“最强的小蟒、以后可不许欺负其他兽人、你是我墨骨的崽子,注定要守护部落的。”
我沉默着、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很小很小的我明白了,蟒蛇崽子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要守护部落。
可是我从来没有去过部落,我和阿父一同生活在一个小小的盆地内,木屋的一旁就是一个小土包。
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阿爷的尸骨,阿父的同胞,还有我亲口咬死的......我的同胞。
我在那个小盆地里生活了一个多寒季,阿母每隔十多天会来一趟,每次来阿父总是很高兴,做很多雌性喜欢的食物喂给阿母吃。
当然、每次阿父都会询问一下阿母:“阿善、小蟒的名字想的怎么样了?”
可是换来的,从来都是阿母的一句:“我还没有想好,以后再说吧。”
阿母从来不看我,我很不开心,直到阿父告诉我最强大的蟒蛇,兽身都会让雌性害怕的。
我当时想,阿母只是怕我的兽身。
等以后有了兽环,我会变的和阿父一样,不让阿母害怕。
我看着围着我的小海龟,他们的年纪比我稍大一些,这是我第一次来部落,当然,我已经忘了我当时为什么来的部落。
好像是因为和阿父出去狩猎,‘小蟒’这个称呼被其他流浪兽崽子嘲笑了。
因为每一条蟒蛇都可以叫小蟒。
我想来找阿母要个名字。
“我不想杀你们,我要守护你们的。”我很认真的说。
因为我想告诉这些绿毛王八崽子,我不喜欢别人围着我笑。
可是他们明显没有听我的话,笑的更大声了。
碎石子也不停的落在我的身上。
“守护我们?就凭你吗?没有阿母的流浪兽!”
“对!我们才不需要流浪兽的守护!滚出我们的部落!我们不欢迎你!”
“臭小蟒,快回你的蛇洞去!”
绿毛海龟崽子的话让我很不爽,我的眼睛逐渐赤红,我想杀人了。
从一出生就竞争过了所有蟒蛇同胞的我,在骨子里便是嗜血的。
我猩红着眼,一下冲上去缠住一个海龟崽子,他吓得连忙躲进了龟壳里,其他海龟崽子似乎也被吓到了,连忙大声呼救了起来。
阿母来了。
阿母不是很漂亮,但是阿父总说阿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雌性。
我有些委屈,我想告诉她这群海龟崽子欺负我,还拿石头砸我,我没忍住,才动手的。
可是迎接我的,是她那双嫌恶的眼神。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快送回去!顺便告诉墨骨一声,我最近不过去了。”
她说话很温声细语,按阿父的话说,就是很温柔的意思。
但是我那时没有感受到她很温柔,她跟这群海龟崽子一样,不喜欢我。
我想问她:阿母,我是你的崽崽啊!你是不是没有认出来我?
蟒蛇都长差不多的,但是我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我很清楚她知道我是谁,因为她提阿父的名字了。
我跟着带我离开的海龟兽人离开时,我一直垂着脑袋,身旁还有刚刚的海龟崽子的讥笑声:
“看吧?你就是没有阿母的小蟒!”
“流浪兽是没有阿母的!你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还打你!”
“快滚回你的蛇洞!”
......
这次,我没有反驳,也没有愤怒。
因为他们好像说的是对的,我的阿母厌恶我,她其实不想当我的阿母。
带我来的海龟兽人象征性的安慰了我一句:“小蟒,小海龟崽崽还小,你不要跟他们置气,他们长大了就懂了。”
是啊!他们长大了就懂了。
这个部落,是我的阿爷、阿父辛苦庇佑的。
海龟兽人,很怂的。
一出部落,我就看见了我的阿父,一张冷硬的脸此刻犹豫不定,要是以前我肯定会问他为什么不进去。
现在我不会问了。
因为这个部落不欢迎我、也不欢迎我的阿父。
回到那个小小的盆地,我低沉着声音开口:“阿父,只要有你在,就是家,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阿父愣了愣,他将我放在他的手臂上,询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他没有反驳,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也欺骗我的眼神。
阿母不爱他、更不爱我。
他沉吟半晌,低声开口:“小蟒,只有雄性的地方不是家,有雌性才是家,你以后会有家的。”
阿父那天很失落,半夜都没有回来,我盘在木屋前一直在想阿父说的话。
没有雌性,不是家......
第二日,阿父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我的生活也从成为强者外,多了两项任务。
那就是学习照顾雌性、以及每十几天去一趟龟族部落,去部落时要带着兽皮和兽肉,送给那些对我不算特别反感的雌崽。
阿父说:“小蟒,记住,这里从来不是你的家,你不能跟其他流浪兽一样,抢夺雌性,你得找一个愿意接纳你的雌性,她那里才是你的家。”
我低着脑袋,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