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道长脸色不悦。
“哪壶不开提哪壶,快去做饭,我去拔几根萝卜吃。”
看到师兄转身向外走,宋春雪也没追问。
也是,师兄行走江湖多年,就算是有坐骑也不能跟着他吃苦。
她怕师叔不吃鸡血面,擀了两种面,红的是鸡血面,白的是纯粹的麦粉。
鸡汤出锅之后,她又将鸡肉炒了一遍上了色,稍稍倒了些油,放了些调料更入味。
道长回来帮忙烧火,还将案板上用过的工具清洗了一遍。
这山不愧是五泉山,院子里就有两眼山泉,根本不用担心没水用。
将鸡肉跟鸡汤面端上桌后,大家也没有寒暄,先吃面后吃肉。
“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就知道这面有多好吃。
饱足饭后,他们三人面前各自倒了酒。
“师叔,这院子归我们了,这里的灵气更甚,师叔要不要在这里住下?”
“师弟还要去凉州城,我担心路上会有土匪流寇,等她到了凉州再回来。师叔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们今后就在这里供奉祖师爷,建庙修行?”
“不用建庙,找几个匠人改建一下就成,这院子本来就气派,没必要浪费那个银子。”师叔咂摸着酒,不由点头,“好久没喝过杏花酿,香得很。”
“这院子我先替你们看着,等你们回来,我就回我自己的山头去。银虎在这山头上很容易遇到人,它不会伤人,我却怕有心人盯上它。”
人心险恶,贪婪是人的本性。
这么漂亮的银虎,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多的是宁可杀了它当毯子的人。
“也好,那就有劳师叔了。”
宋春雪看他们久别重逢,有不少的话要聊,便去厨房洗了碗,在院子里转了转。
她走到哪,银虎跟到哪。
一开始挺害怕的,后面发现它乖巧伶俐,可爱的紧。
宋春雪便带着它在院子外面走了走。
她看上的大石块没了,还挺遗憾的。
她就是想找一块好看点的石头,摆在家里看看也好。
反正她又不懂石头,再捡一块自己看就成。
可是,走了一圈也没遇到看对眼的。
一人一虎回到院子,道长跟师叔齐齐站在院子里。
宋春雪以为自己不该带着银虎出门,连忙道歉。
“师叔,我不该随便带它出门的。”
“无事,你们去忙吧。”师叔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银虎身上。
银虎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似的,垂着脑袋趴着耳朵乖乖的走到主人面前。
宋春雪绕过他们跑到后院去。
道长跟在她的身后,“你胆子肥的很,竟敢偷偷拐走师叔的坐骑,你就不怕师叔不在,它兽性大发拿你当点心?”
“它不是被师叔驯化的坐骑吗?”
道长又气又笑,“那你知道它每年都会跑下山吃一个人吗?今年它还没吃呢,你真是心大。”
“……”不至于吧?银虎就是看着凶悍了点,它啃鸡骨头的时候跟猫没什么两样,师兄是故意吓唬她吧。
道长无奈,“算了,它是不会伤害自己人,我去午睡了。明早卯时下山,别睡过头了。”
“是,师兄。”宋春雪老实点头。
道长摇头笑了笑,“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我估计你女儿如今站在你跟前,都没你看着傻气。”
宋春雪怎么会听不明白。
她浅浅一笑,“那还不是师兄教导的好,道家讲究返璞归真,跟着师兄学了两三年,若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滑头聪明可怎么得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太听师兄的话,太乖了。”道长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可以让师兄做饭烧火洗碗,你这样包揽了所有的杂事,我很难不偷懒。”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宋春雪笑了,曾经很显疲态的眼睛清明澄澈,“师兄不是总帮我吗?更何况就两三个人的饭,好做好洗,三两下就好了。”
“在路上也做不了几顿饭,买着吃的次数多,师兄总是觉得我干活,你不好意思了吗?”
“那我将来若是走在你前头了,早早地躺在床上等死,师兄会为我端水送饭吗?”
道长蹙起眉头,“会。”
“那不就对了,师兄待我好,我待师兄好,不要想那么多。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少骂我两句就成。”
道长一头雾水,“我骂你了吗?”
“嗯,最近会不耐烦来着,不过不怎么明显,都是自然流露。我希望师兄待我像待你从前的师兄弟一样,不要觉得我是女子就特别照顾我,其实去凉州城没什么的……”
如果真有什么,当初红英大着肚子,怎么能怀一个牵一个抵达李家庄子。
“行行行,不必再说,是师兄多虑了,我以后说话好听点,对不对?”
宋春雪想说,到底谁越活越回去了。
明明是师兄说不过了就急了,行行行,成成成,好好好之类的挂在嘴边堵人。
“对。”她一本正经的点头,“师兄去午休吧,茶已经烧好了,就在桌上。”
说着,她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不由咧嘴笑了。
不养孩子的时候,谁还不是个孩子啊。
次日,他们师兄弟收拾妥当出门时,师叔还未起床。
是银虎站在门口送的他们。
或许是被师叔调教过,银虎不敢踏出门槛,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并到一起,长得无比乖巧。
它低吟了两声,似乎在叮嘱他们。
“好嘞,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宋春雪朝银虎挥了挥手,“过些日子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呜。”银虎抬了抬脑袋回应。
张道长好奇,“你听得懂兽语?”
“听不懂,但送别的时候,不管人兽,能叮嘱的无非是一路平安之类的,不会差。”
道长伸出大拇指,“师弟好悟性。”
“大师兄教得好。”
“切!”
“……”
……
他们下山之后,在街上买了两碗甜胚子,两个薄薄脆脆的馕带着路上吃。
金城到凉州的路比较远,天黑前能到就成。
这回他们遇到的车夫很热情,一路上捡了好多人,又下去好多人,见谁都能喊一声他姨娘他姨夫,什么都能聊,听得人替他的最脾气累得慌。
若是遇到长得漂亮的,他还会说他丈母娘,改日带着媒婆上门去提亲的话张口就来。
果然,他就是天生做这行的料。
“吁~”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宋春雪猛然睁开眼,语气兴奋,“师兄,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