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泽真的如约给余瑶写了字据。
    而且是找了张白纸亲自手写的，拍了照片发给她留证据。
    余瑶这才收下唐夫人送的见面礼，然后直接锁进了行李箱里。
    唐夫人原本想留下来照顾余瑶，但余瑶温和又强硬地拒绝了这番好意，她也只好作罢。
    她们几个只在这里待了一天，然后便各自离开。
    唐云泽依旧每天和余瑶视频。
    那晚的争执，好像就如同他在结尾的时候强行转换的话题一样，莫名其妙地便被跳过了。
    他没再提，余瑶更不会主动自找没趣。
    两人如今相处时候的氛围，反而比以前更微妙。
    视频的时间不再局限于晚上睡觉前。
    因为知道余瑶伤了脚，没办法出门，时间比较充裕。
    他什么时候空了，便会和余瑶视频通话。
    有时会闲聊几句，有时只是挂着视频，唐云泽处理工作，余瑶研究原着。
    某一次余瑶走神，一抬头，甚至看到唐云泽，毫不避讳地挂着视频在接待客人。
    客人没有入镜，听声音应该是两个男人。
    不过，因为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国语言，余瑶听不太懂在说什么。
    十几分钟后，唐云泽把人送走，看向视频的时候，才发现余瑶在抵着下巴发呆。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
    余瑶眼睛转了转，过了几秒，没忍住，还是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有点像网友。”
    “嗯？”唐云泽没听懂，“为什么这么说？”
    余瑶向他解释：“就是那种，学习打卡软件里面的学习搭子？互相监督对方认真学习什么的。”
    唐云泽语气陡然微妙：“你以前有过？”
    “没有啊，我一个舞蹈生，文化课既不多，也不难，用不着找人监督。”
    何况她学习效率还行，以前又全心全意围着沈征程转，没交什么朋友。
    “我只是今天用手机下载软件的时候，看到了类似的学习软件，突然觉得和我们还挺像的。只不过那个软件是构建了一间间的教室，用户以虚拟形象在教室里上课。”
    余瑶边说着，边端起杯子喝水。
    唐云泽点点头，语出惊人：“哦。那为什么是网友不是网恋？”
    “噗——”余瑶被水呛到，抽了张纸巾，捂着嘴咳嗽。
    半晌之后，她才顶着一张被呛得通红的脸瞪唐云泽：“你在乱说什么？”
    唐云泽点到为止：“没什么。”
    “你——”
    余瑶欲言又止。
    唐云泽现在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的频率似乎高了很多。
    这算是……暧昧吗？
    她其实知道唐云泽肯定对她有好感的，那些好感，是基于她的外形。
    但现在，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唐云泽……”
    余瑶有种想问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冲动，但嘴巴动了半天，又问不出口。
    得到否定答案倒是没什么，最多只是显得她自作动情。
    万一得到肯定的答案……
    岂不是会更加难以处理？
    “怎么？”唐云泽看向她。
    “算了，没什么。”
    余瑶再次怂了，摇摇头，转移话题：“等会儿赫姐要陪我去医院复诊，我就先挂了。”
    唐云泽叫住她：“晚上这边有活动，想看吗？”
    “啊？”余瑶愣了一下。“什么活动？”
    “这边的会议结束了，主办方办的活动，一些水上表演之类的。想看吗？”
    “我……”
    有一点点想看，但是一想到他刚才的那句“网恋”，理智上又觉得应该拒绝。
    唐云泽“啧”了一声：“不准拒绝。”
    余瑶拒绝的话被堵了回去，她抿唇浅笑：“哦，知道了。”
    ——
    余瑶这几天一直憋在房间单脚跳，基本没用过右脚。
    所以，右脚恢复得很不错。
    虽然还没办法进行高强度的运动，但是，起码不需要人守着了。
    从医院出来，姜赫立刻便买了晚上的机票，要去给余瑶谈新的工作。
    她一走，余瑶也想走，不过被姜赫劝住了。
    “这不是你们自己家的酒店吗？还是专属房间，住着呗，脚又没完全好呢，瞎折腾什么？”
    余瑶尴尬地蹭蹭鼻尖，小声解释：“感觉回去更方便一点。”
    “肯定酒店方便啊，饭来张口，你只需要开个门就行。”
    姜赫问她：“我之前不太想逾矩所以没提，瑶瑶，你是不是和你老公一家太生疏了？”
    “诶？”余瑶呆了呆，抿着唇没说话。
    姜赫想了想，给她举例：“虽然我未婚，没资格对婚后相处指手画脚，但可以聊一下我的感受。
    比如，我很兴奋地跟你说，我发现一家餐厅很好吃，兴致勃勃地带你去吃饭，结果你抢着付账或者要和我AA，会很扫兴。”
    余瑶：“……”
    换位想一下的话，确实有点窒息。
    但是……
    余瑶辩解：“你和他又不一样。”
    姜赫看着她：“对于恋人或者夫妻，这种行为更伤人吧？”
    余瑶挠了挠头，觉得很难在不解释详细经过的前提下，描述她和唐云泽之间的真实关系。
    姜赫送她上楼：“我随便一说，你就随便一听。不认同就无视好了。”
    余瑶进门后，犹豫了几秒，拽住姜赫的胳膊，真心求问：“可是，我被请吃饭，我会过意不去啊。”
    姜赫失笑：“我请你吃饭，是为了分享，你可以在自己想分享的时候，带上我。可以是美食，可以是电影，又或者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都可以，这是情感往来。而你和我AA，仿佛在让我离你远点。”
    余瑶似懂非懂。
    姜赫想了想，问她：“我说的话可能有点直白，瑶瑶，你是不是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余瑶点点头。
    她一直没什么社交，认识的人基本也就是同学以及合作过的同事。
    但也仅仅是同学和同事的关系而已，没有什么太多的私交，平时也不太联系。
    她虚心求教：“我怕哪天和唐云泽离婚的时候，会还不清。”
    姜赫：？
    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你指的物质的话，虽然我不觉得唐先生是这么小气的人，但是你们是合法夫妻啊。如果他送你奢品或者不动产，你到时候可以退回，再说，我们不是一直努力赚钱吗？怎么会有还不清一说呢？
    至于感情，离婚说明大概率感情破裂，碎都碎了，难道还要清算一下，曾经谁爱谁多一点吗？”
    余瑶愣了一会儿，突然扭头笑了起来：“好奇怪，我这么纠结的一个人，最近遇到的人，你还有云瑾姐，反而都是很洒脱的性格。”
    姜赫拍拍她的肩膀：“你的性格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是不讨厌的。不过呢，只是觉得自从我认识你以来，很少感受到你真正的快乐。
    作为艺术生，享受和体会生活，是一种能力，对你的创作和表达有帮助。”
    余瑶忍不住问：“那要是我和唐云泽离婚了，你还带我吗？”
    姜赫耸耸肩，直接戳穿她：“你连合法关系的老公都无法交付信任，我这空口白牙的回答，你会信吗？再说了，无论到时候会不会继续带你，都不影响我们现在的合作。”
    “说得也对。”余瑶弯起眼睛，“谢谢赫姐，等我脚好了请你吃饭。”
    姜赫打趣道：“AA吗？还是答谢？”
    余瑶摇头，俏皮地笑了笑：“是发出交友申请，丰富关系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