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琲微侧过她火热期待的视线,白玉的面庞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粉。
“没有。”
“你在这等我会,我去和夫子说一声。”他将一直挂在禅心臂弯的帽子拿过来,给萧玲琅戴上。
萧玲琅微微皱起鼻头,她不喜欢这个,会压住她新的发钗。
等常琲请示夫子时,禅心揪着背包上流苏探到萧玲琅身旁,眼睛觑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车。
这马车怎么这么眼熟?禅心猛地睁大眼睛。
萧玲琅纠结要不要把帽子给拿下来,就听禅心冷不丁的在她耳边咋呼。
“小姐,那好像是夫人的马车。”
“……”萧玲琅揪着帽子手一顿,看过去。
她先是蹙眉,眨眨眼,后抓过禅心禅抖的胳膊,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阿娘重礼,应该不会在书院门口拿戒尺打我吧?”
禅心苦丧着脸,心道:书院门口肯定不会,待会回府就不一定了。
“小姐,回府后,你得多赏点月钱给奴婢。”
“阿娘……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吧?”萧玲琅咽着口水,望着掀起车帘,盯着她不说话的杨青宛,她有些不确定了。
杨青宛压着火,对杵在书院门口不动的萧玲琅招了招手。
萧玲琅朝书院里看看,又看看杨青宛,不情不愿的迈了步子。
一上马车,杨青宛就拎过萧玲琅的耳朵。
“嘶……阿娘……疼。”萧玲琅捂着耳朵可怜巴巴的,睁着湿圆的眼向杨青宛卖惨。
杨青宛没有丝毫心软,“常琲是你未婚夫婿,还能跑了不成,他正是准备春闱关键时刻,你非得去消遣他,他若不中,有你哭的。”
常家家道中落,常母就指望这儿子能一举夺魁,重振常家。
为了他们小夫妻未来能过好日子,这段时间杨青宛一直勒令萧玲琅在家好生待着。
萧玲琅撇撇嘴,委屈的抱怨道:“我和常琲哥哥已经好久没见了,阿娘不许我见常琲哥哥,又不许常琲哥哥见我,莫…莫不是阿娘想悔爷爷定下婚约。”
萧玲琅细脖子一梗,问出近段时间的担忧,声音哽塞,眼泪婆娑的望着杨青宛,他看了好些话本都是这样棒打鸳鸯的。
马车外,常琲准备行礼的手也一紧,玲琅问出了他想问的,萧家是不是后悔这段婚约,常家早不如往日,他还未成长起来。
杨青宛被自家女儿气笑了,抬手轻敲了下萧玲琅的额头,“笨,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与你也说不明白,我自与常琲谈。”
马车外适时响起常琲清润的声线,“晚辈文宣,见过萧夫人。”
杨青宛眼神暗示小姑娘别乱动,浅笑盈盈的撩起车帘看向这个温润的年轻人,点点头。
常琲欲开口,但被杨青宛打断。
“文宣莫被这小丫头扰了心,她最近被我管的有些严厉些了,马上就要及笄,等你们完婚后,还是这性子不行,今日我陪她去,你且安心在书院准备春闱,”
三两句话,杨青宛就安了少年少女的心,瞧常琲还目光濯濯往马车里看,杨青宛对他愈发满意,但还是没让他们去临安街。
女婿的前程也关乎女儿的前程,她自是要看重些。
马车走动后,萧玲琅扒着车窗看着常琲还站在原地,朝杨青宛投去一个幽怨小眼神。
杨宛青冷笑,说话也不客气,“谁让你去招他,人家好生温着书。”
临安城是南梁除帝都外最富庶的地方,临安街则是临安城最繁华的街道,街上的铺子,萧家占了一半。
但时下南梁商贱,所以杨青宛非常在意常琲的春闱。
临安街上张灯结彩,耍鼓的、舞狮的、来来往往挑担子吆喝的商贩,一片繁华,萧玲琅带着禅心挤进人群,杨青宛也不管她,只是叮嘱道:“我去酒楼里看看,玩够了就早些回来。”
“知道了,阿娘。”萧玲琅欻了些碎银在荷包里,戴上帷帽对杨青宛摆手。
“哇,小姐你快看,是吐火龙欸。”
虽然每次都看,但禅心还是跟未曾见过一样激动。
萧玲琅因杨青宛的管教,虽然也很激动,但也只是拍拍手,给演出人鼓掌。
她奔的是火树银花,但找了一条街也没见到。
最后走累了,找了一个馄饨摊子坐下。
“老板,两碗馄饨。”
“好嘞。”
“小姐最疼奴婢了。”禅心对萧玲琅嘿嘿一笑,坐了下来。
萧玲琅也扯唇一笑,“回去从你月钱里扣。”
“小姐。”禅心瞪大眼睛,馄饨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但看到萧玲琅笑得肩膀颤抖,才知道自己又被她戏弄了。
“不逗你了,快吃吧!”
萧玲琅止住笑,夹了两筷子馄饨后,就被旁边桌子的谈话给吸引了。
“我听说最近那群莽夫又来打我们的俞城了。”
“漠北那群蛮子哪年老实过,哎呦,老兄,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俞城有严将军守着,我们南梁又不弱。”说话的人指着灯火通明,人满为患的临安街说道。
“不不,你一直在临安肯定不知道,我走镖的,听说漠北换了新王,比老狼主狠,弑父杀兄,是血洗王庭得了王位。”说着,那人说得绘声绘色,像是亲眼看到过似的,还害怕的打了个冷颤。
给一旁支着耳听的萧玲琅也吓的打了个颤,不由得摸了摸耳垂。
“瞧你吓得。”听的人嘲笑道。
“漠北离帝都更近,要是真的打起来,也是帝都急,你在临安怕什么,再说我们南梁就没将军吗?”
“就是。”
“你也太小看我南梁了吧!”
“……”
一桌子就因这个竟然争执起来,萧玲琅顾不得听八卦,搁下铜板,拽着还剩一口馄饨的禅心匆匆离场,怕被伤及。
禅心抹着嘴上的油,往着越来越远的馄炖摊伸手挽留,“奴婢的馄炖啊。”
“我付的钱。”萧玲琅头也不回道。
禅心眨眨眼,好叭!
主仆二人回到自家酒楼,坐马车回府途中。
萧玲琅将自己听到说给杨青宛听时,漂亮的脸蛋都愁的团在了一起,杨青宛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道:“是浑人喝酒喝蒙了,下次不许再去这种地方,流民多。”
可是,他是押镖的,萧玲琅在心底补充道。
“这事与你姑娘家的无关,春闱一过,就等你及笄订婚,与其忧心不着调的事,还不早早准备你的婚服。”杨青宛打趣看向萧玲琅,暗指她在婚事上的急躁。
萧玲琅闻言,羞臊的埋进她怀里,不肯出来,嘴里软声细语嗔怪控诉:“阿娘又打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