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邢秋一脸憔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脸怀疑人生的盯着萧玲琅。
她没听错吧!没人追!
是谁!谁!谁给萧大小姐的错觉!
邢秋在心底跪地呐喊。
她被追的跟着丧家犬似的,不停换路、换马、换装备,从她夫君到她嫂子再到小姑子,她萧大小姐更是多重身份转换。
没人追——
“……!!!”
邢秋两眼冒火的望着眼底清澈无辜的萧大小姐,握缰绳的手咯吱咯吱作响,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
“不能。”
萧玲琅和小满同时收了收下颌,满眼不解,柔声反问:“为什么?这路让我不舒服,我吐的很难受。”
“那是因为你——”邢秋抿唇摸了一把脸,差点憋出内伤,望着求知欲爆棚的萧玲琅,闷声道:“反正不怪路。”
不能让萧玲琅知道她自己有喜了,万一她念着孩子,不愿意回南梁可就糟了,也不能让常驸马知道,最起码她的弟兄救出来之前,不能知道。
邢秋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别过脸去。
“不能就不能,干嘛生气嘛。”
萧玲琅揣着小满,脸颊鼓了起来。
刚也想别过脸,和邢秋斗气,胃里那股子酸意又往喉咙里蹿,顿时雪腮消了下去,气焰萎靡,泪眼婆娑抱着痰盂干呕着。
边吐边用谴责的眼神望着邢秋。
邢秋又好笑又好气,起身将小狼崽揣到自己怀里来,揉捏着自己发疼的眉心,古话说得好,一孕傻三年,一点都不假。
哼声笑了笑,点了点张嘴咬她的萧小满。
“妃子在其出征时走了,拓跋晋能放过你?不过是若通缉了你,他颜面何存,所以追杀的我,把通缉令传遍大街小巷,越靠近边境,张贴的通缉令越多,狗嘴里都得叼一张。”
邢秋斜着嘴,拍了自己一巴掌,当初显什么!让他自己去查崖祈漪不就行了吗?还能拖延些时间。
掀起眼帘,又瞥了瞥萧玲琅,心底又一阵嘀咕,不都说帝王无情,这拓跋晋是吃错药了吗?还是昏庸无道?放下羯胡的战事不管,带兵来缉拿逃跑的姬妾。
萧玲琅不知邢秋心底的翻江倒海,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嘴,抹掉眼尾激出来的泪花。
吐又吐不出来,胃里一阵又一阵痉挛,难受的她只想蜷缩着,把自己抱紧。
听到邢秋的话,萧玲琅乌眸圆睁,有吗?
眼睫扇了扇。
她以为拓跋晋心胸宽广,放过了她,走了就走了,也没有必要捉回去解气。
抬起眸,眼波流转,看着邢秋的目光充满了愧疚,萧玲琅抬手蹭蹭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道:“抱歉,是我没注意到有此事。”
条件拘束,她浅行了一个歉礼。
邢秋也不客气,眉毛一扬,翘嘴笑了笑,手拍在萧玲琅的手上,朗声指派她。
“来给我捏捏肩,我就原谅你,一天到晚的驾车,我这胳膊都要麻痹了。”
邢秋故意在萧玲琅眼前抬了抬胳膊,装作艰难。
萧玲琅自觉方才有些无理,点头应下,半蹲着挪过去后,指尖在邢秋肩膀处比划了比划。
手指戳下去,硬邦邦的,她抬眸偷偷瞄了瞄邢秋,蹙起了眉峰,刚刚答应得太快了,忘记她们穿的衣裳,她下不了手。
邢秋瞥见了萧玲琅困苦的小表情,佯装不知,戏弄着故意开口问:“怎么不动啊,萧小姐莫不是要食言?”
眉毛一垂,哀声叹气,“我这个粗人,是配不上萧大小姐用心对待的,没事儿,我很好,我可以自己捏。”
她交错着手捏着自己的肩,边捏边发出嘶吼哀嚎声,余光一直留意着萧玲琅变来变去的表情,瞧她一副纠结担忧的样子,在心底暗暗发笑。
萧玲琅按住邢秋卖惨的手,语气急促,眼含担忧,“别,我给你捏。”
邢秋爱在嘴上调侃她,但扪心自问,这一个半月来,邢秋真的很精心的在照顾她。
萧玲琅眉尾微微舒展,等过了边境,进入到南梁的境界内就好了,现在确实还需谨慎。
若是被拓跋晋的人捉回去,萧玲琅不自觉地颤了颤身子,她会被他责罚报复的。
马车经过北地时,邢秋扬鞭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结果弄巧成拙,马走得太急,车轱辘撞到了石头,轴断裂了。
邢秋揽住萧玲琅,没让她被碰撞到,小满磕到了脑袋,惨兮兮的叫着被萧玲琅抱进怀里。
“车坏了,现在该怎么办?”
萧玲琅哄着小狼崽,强压住咽喉中又涌上来的反胃,忧愁的问着邢秋,刚绕过北地城,若是返回进城的话,风险太大了,前面不知道可能遇到人家,帮忙修一下车。
她望着前头两匹无措的马,要不就卸下马车,骑马离开。
邢秋望着掉了车轮的马车,扶着额,一脸黑线,沉着气踹了马车一脚,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再多坚持一会儿,她们就能回到南梁。
现在,邢秋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回头望着担忧她的少女,良久,扯了扯唇,“我们也不会这么不幸的。”
她卸下了马车,将包裹放在一匹马身上,她和萧玲琅同乘另一匹马。
马匹走的缓慢。
萧玲琅唇瓣动了动,抿着嘴什么也没说。
天快黑时,终于遇到了一户人家,萧玲琅想到邢秋现在被通缉,于是让她遮住脸,自己前去借宿。
敲门前,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着气,平日都是邢秋在做,她不能一直倚靠着她。
敲门后,她紧张的的捏紧衣角,眼睛不断向远处的邢秋投过去。
当门被拉开时,给她吓了一跳,但很快拾整好自己的表情,按照邢秋教的话恭敬地询问可否借宿。
来人细细看了她一眼,表情严肃。
萧玲琅紧张的咽了咽喉,伸出指头,用漠北话表示她们可以再加一些银两。
主人对她给出条件很心动,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穿着,应当是能拿出来这么多的银子的,于是点了点头。
萧玲琅得到肯定,立即欢喜的对邢秋招了招手,手心出的汗触到寒风,让她不禁蜷了蜷指尖。
“谢谢夫人的收留。”
等邢秋到了面前,萧玲琅扬起烂漫的笑,再次对主人表达的谢意。
两人眼神交汇间,都未曾注意到主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