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宛端着山药羹来看萧玲琅时,恰好在游廊里遇上要出去的拓跋晋。
宽阔的游廊愣是让他走出狭隘的感觉,杨青宛想着她们俩再怎么互看不顺眼,可有玲琅在中间,不能让玲琅为难。
正欲上前礼节性的问声好,对方半点不领情,冷脸离开。
见了萧玲琅后,杨青宛黑着脸忍不住的往外倒豆子。
“他这阴阳怪气的,跟吃了火棒子似的,又谁招惹他了。”
萧玲琅搅了搅羹,默了一息,顿道:“大抵是因为我吧。”
“你~你怎么了?”杨青宛凝眸,女儿乖乖巧巧的让她都觉得陌生,怎么还能惹到那人,“他脾气这么差劲!”
萧玲琅轻笑一声,放下汤匙,柔柔得拍了拍气头上的杨青宛,“狼主品性很好的,阿娘,应当是女儿惹到了他。”
小姑娘柔柔顺顺的笑着,让杨青宛鼻头一酸,一时被风迷了眼睛。
她握住女儿的手,长呼一口气,语重心长的低声道:“你夫君身份尊贵,尔要谨言慎行,日子才好过些。”
萧玲琅轻轻掀起眼帘,点头,“女儿知晓,此番是确实是女儿错了。”
她不想顺着他的心说自己喜欢游记经书,她真的不喜欢。
眸光流转,扫了眼外面的干活的侍女,萧玲琅咽了咽喉,忽地低下头,将杨青宛的手拉到脸庞,眷恋的蹭了蹭。
“阿娘,女儿想爹爹了。”
杨青宛眼眶红了。
“阿娘,爹爹会不会不想见女儿呢?”
“你爹最疼你,怎么可能不想见你,他肯定想你的。”
杨青宛摸着萧玲琅柔顺的发,温声道。
“阿娘……”
萧玲琅静静地注视杨青宛,眼泪打着转,许久,她低头喝下那碗羹汤。
“阿娘,回临安吧,你回去吧。”
“怎么,他要赶我?”杨青宛眉一横,冷着声道。
“没有。”萧玲琅温婉一笑,逼退泪光,“孩子要出生了,女儿也要离开了,阿娘陪着,女儿到最后离开怕会不舍。”
“你生孩子,娘亲不在身旁守着会不放心啊。”杨青宛看着小姑娘这模样,心也是一紧,这些日子刻意忽略的东西,乍一提起,让她的心更揪在一起。
“女儿不想让阿娘看到女儿失态的样子。”萧玲琅吸了吸鼻子,“阿娘若是见女儿那副样子,到时候分离更不放心,等日后孩子大了一些,再让姐姐带回来给阿娘看一看,好不好?”
杨青宛瞧着小姑娘眼圈红红的样子,再想到先前在游廊里遇到的拓跋晋,这让她怎么能放心啊。
而且看到孩子后,她也能放下心,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弄不了天家,她也要把罪魁祸首给拉下阎王殿,让他赎罪。
“阿娘,回吧。”
母女俩对坐许久后,杨青宛妥协了,女儿再被带走,真的就难见了。
只要她能过得安稳,就好。
……
送杨青宛上马车后,萧玲琅站在门前,望着越来越小的车影,鼻头酸涩不已。
“舍不得,怎么还让岳母回去?”拓跋晋将人揽进怀里。
萧玲琅嘟着嘴,“妾怕离开时舍不得。”
话还没落地,就招来男人两声哼笑,她扁了扁嘴,抬眸软绵绵的谴责他。
“孤努力,早日统一南北。”拓跋晋笑着掐住萧玲琅的脸颊,倾身跟她咬着耳朵道。
萧玲琅柳眉耷拉更狠了,成就的是他的霸业,受难的是百姓。
努了努嘴,迫于他的淫威,还是小声说出恭维之词。
回到内宅,萧玲琅像是被吸干了精气,整个人都恹恹得。
拓跋晋是好笑又心疼,将矛盾的人圈在怀里,捏住她的鼻尖,“若是想岳母,以后孤派人去将她接过来就是,过够了,孤再派人将她送回去。”
“阿娘年纪大了,还是别折腾大了,等宝宝大一些,狼主将它送给阿娘看一眼便是。”
萧玲琅眨了下眼,果然,若是随他离开,她再也没机会回来。
踮起脚,双手攀上男人的腰,捏着他的衣角轻轻摇了摇,“狼主,这几日你多陪陪妾,妾心底有些不踏实。”
“不踏实,让孤瞧瞧有多不踏实。”拓跋晋手不老实的游弋在萧玲琅背后。
最后嘴角勾起坏笑,垂首搁着夏裳邪气满满的咬了一口。
萧玲琅粉颊爆红,瞪视着他。
还是气死他算啦!
要不然就是她生气。
“月儿放宽心,你那“哥哥”,孤此番不会主动做什么,孤还会感谢他,替孤照顾了月儿一段时日。”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尤其重,萧玲琅眉头微微凸起,顶着他暗含审视的目光,勾着他一根手指握在手心,“狼主,你别用这语气说话好不好,妾知错了,不该住在旁人的家里,你别提他了好不好,妾很羞愧的。”
“月儿羞愧,那为什么还要留他买的话本子?”拓跋晋眼皮子不抬一下,接道。
“……”萧玲琅哑了声,她不知道那是常琲给她买的话本子,她以为全被他毁了呢!
呐呐了半晌,萧玲琅说:“妾以为是狼主的,才又捡回来。”
“月儿与孤形影不离,朝夕相处里竟不知孤的喜好。”拓跋晋本是逗她玩儿,听了她的解释后,刹那,沉下来脸。
萧玲琅有些抓狂,谨言慎行,根本就不适用他!
“妾知道!”
她立即表态。
“妾就是以为狼主平日兵书谋略看腻了,想以清汤小菜换换味道。”
然,男人的脾气这两日变得尤为暴躁,身子一侧,就不听她说话了。
萧玲琅有些心累,余光扫过地板上的菱花窗影。
暗暗地告诫自己道:再忍两日,萧玲琅,你就能彻底的从他身旁离开了,不用委屈在不喜欢人的身侧,讨他欢心。
她未曾注意到男人的拳头,遒劲的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压抑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