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她也如今日一般被张家留下,而被她原谅的张婵婵则打着将功赎罪的由头和她睡在了同一间屋子。
当时的她很开心,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今夜宿在张府的不仅有她,还有一群京都的贵妇人,和一个朱正茂。
朱正茂借着张府的密道直接进了她的卧房,轻功卓绝的他动作小心谨慎,又有张婵婵做内应,并没有惊动被张婵婵故意赶出屋子的春喜和秋晚,而等到张婵婵借故起夜出了屋子,张煜礼便带着人开始大规模地搜寻,至于缘由,则是府上丢了贵重的财物。
春喜和秋晚将人拦在门外,屋内的她被外面的嘈杂吵醒,然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也因此,被众人捉奸在床。
哪怕她备受皇帝的宠爱,但两人共处一榻被众人目睹是事实,为了掩盖住丑闻,不给皇家和宗室抹黑,她也只能嫁。
因为朱正茂是庶子,没钱没势没权,所以婚后便和她一起住在了王府,刚开始的时候朱正茂还一副人模狗样,说醉酒闯进屋子是他的过错,着实是什么委屈了她,如果她不同意的话,绝不会勉强她,和她同床,到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朱正茂早就不行了。
可当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朱正茂还算有点良心,便打算认命好好过日子,如果不是皇舅爷突然逝世,民间皇子强势登基,王府墙倒众人推,只怕她到死也看不到朱正茂残忍的一面,更不会知道今夜的真相。
承桑摸了摸还没有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皮肤,将心底的杀意全都藏了起来。
朱正茂还有用,他还不能死。
杀了也太便宜他了。
不过——
“秋晚,你那可还有七日香?”七日香,名字好听,却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者每日散发一种花香,到第七日却是没了,若是不能在第七日得到帮助他激发香味的解药,便将七窍流血而亡。
这种药,她也是在上一世听秋晚提起过的,就是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有。”秋晚愣了一下,开始掏口袋。
虽然她也奇怪,为什么郡主会知道她在偷偷研制毒药,还是前不久才研究出的七日香,但是在她的心里,郡主如何都是正常的,正如初见时郡主还是个婴孩不会说话,却明白她的难过会哄她一般。
她的郡主,本就是个内秀的人。
“郡主。”秋晚将药瓶掏出,见承桑摸着手臂,还以为她冷了,当即又把被子拢吧拢吧裹在了承桑身上,“郡主想要怎么做?”
“给这个人喂下。”承桑伸手指了指,秋晚便走过去蹲下身。
承桑看着令行禁止的秋晚,心中酸软。
她知道,十年之后的自己和十年之前的自己是不一样的,让秋晚和春喜不察觉基本是不可能,若让她遮掩躲藏,她也是不愿的,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防着身边人,只会让她寸步难行。
春喜粗心大意也就罢了,但秋晚向来聪慧,不然上一世也不会想尽办法将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的她从京城带走,将她送到边塞送到那个人的身边,让她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更别说她昨晚才跟秋晚要的药,现在就用到了朱正茂的身上,还有眼下的七日香。
秋晚肯定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也定会想办法证实她的身份。
她本就是承桑,所以丝毫不担心,她一切如常就好,让秋晚自己去查吧。
而春喜,最是信任她和秋晚,只要秋晚不说什么,春喜是不会多想的。
承桑想得透彻,却独独不知道,秋晚对她的盲目。
一种郡主什么样都是正常的,就算郡主现在跟我说她是男的,我也是信的的那种盲目。
承桑招了招手,秋晚和春喜便附耳过来。
......
......
夜深露重,承桑才不过刚脱了衣服躺下,外面便火光四起,嘈杂满天。
“张家大爷,这是怎得了?”
“出了什么事?”
张家的客院都在南边,承桑窝在被子里,都能模糊地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她的眸子看向窗扇,轻轻开口:“家中遭了贼,丢了贵重的东西,煜礼想着今日家中还有贵客,唯恐诸位也遭了窃,所以才赶忙着想要将人抓住。”
和上一世在皇帝舅爷面前说的,分字不差。
还真是个好脑子,就是没用到正地方,连个会试都考不过。
屹立在众人之前,端的一副文质彬彬的张煜礼自然不知道身后院子里有人在偷偷编排他,他如今正满心奇怪。
这承桑睡得这么深么?就这都没醒?
还是说朱正茂用了迷药,真给人强了?
张煜礼胡乱猜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哪怕他已有心仪之人,更是两情相悦,可面对千金之躯却愿意对他温柔小意的承桑,还是有一丝男人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占欲,更别说承桑长得貌美,京都贵女就没有一个比承桑还要好看的人。
若真的被朱正茂给......
张煜礼脸色难看了几分,恨承桑的不争气,连转身看到出现在院门口的春喜和秋晚时都没什么好脸色,这俩丫鬟也是个不争气的,连个主子都看不住,若是能及时抓住朱正茂,承桑也不至于失身,到时候就算承桑还是要被迫和朱正茂成亲,但承桑的清白之躯肯定还是他的。
毕竟,没有人比他再清楚,承桑对自己的情谊。
嫁给不喜欢的人,身子可不得留给喜欢的人么!
想到这,张煜礼也没心情再做什么铺垫,他想着,说不得现在闯进去还来得及,承桑的第一次还是自己的。
“麻烦两位把安宁郡主唤醒,郡主这小院也要检查一下。”
听到张煜礼的话,春喜看了眼秋晚,然后迅速垂眸遮住眼里的惊疑。
居然和郡主说得丝毫不差!
秋晚倒是没什么异色,只是不满地皱眉:“张府今日留宿了这么多贵客,巡逻和护卫居然做得这么差劲么?连偷窃的贼人都能随意闯入,万一来个暗杀的,是不是我们今日还要没在这。”
秋晚的话说得好不客气,若是其他人,虽说让人都心里一惊,但少不得要落得个诅咒他人的名头,自己也讨不了好,但秋晚是安宁郡主身边的大丫鬟,身份本就高,这么说话,他人也不会在意,更不敢在意。
“说的是,我家老夫人本就睡得不好,若是受了惊吓,让我家老夫人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我家夫人可是听了张夫人说明日日出时的雪梅极其惊艳才留在这的,你们既然要人留宿,怎能不做好万全之策?”
“我们家夫人也是,张家大郎,你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众人都七嘴八舌地开口,向来只与读书人交流的张煜礼哪见过这种阵仗,最多,他也只是在偷偷逛花楼的时候听过类似的嘈杂,可那也不是全都对着他。
张煜礼想说话,却插不进去,也无从说起,他的鬓角开始出现汗珠,眼睛不住地往春喜和秋晚身后的院子里瞅。
这么大的动静,承桑还没醒么?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半点比不上他的桃儿聪慧机敏,帮不上一点忙,看来选择桃儿,舍弃一个空有其表的郡主来换取宝贝是对的!毕竟,桃儿也是宗室女啊!
张煜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周围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大,终于——
“此事是张家有错在先,张家愿意一力承担后果,被贼人闯入实乃大事,还望诸位允许张家先行为诸位扫清潜在的危险,还诸位一个安全,而且府内已有财物被贼人偷走,若贼人也同时顺走了诸位贵人的什么东西,现在检查一番,张家也好如数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