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黑衣仆从没有管自己的伤势,连忙去扶陈不归,却不想陈不归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找死!没用的废物,你给我等着,等回了张府,我定要让大哥给你好看!”陈不归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马鞭对着黑衣仆从进行抽打,黑衣仆从不声不语地低着头,任由他动作。
红色流的更多了。
承无忧看得眉头紧皱,哪怕他也个是纨绔子弟,却从不曾对自家的下人这般苛责。
这简直是把人当成了牲畜。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他也清楚,卖了身的仆从,旁人是没有资格指指点点的,哪怕现在是帮了他,回头也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承无忧纠结地握了握拳。
好在下一秒,陈不归不知怎地将鞭子抽打到了一旁站着的黑色骏马上。
骏马再次嘶鸣,这一次,没有黑衣仆从在马头边制止,黑马高高地扬起了蹄子,狠狠往陈不归的腿上踏去。
霎时间,凄厉的声音响起:“啊!我的腿!”
哪怕黑衣仆从及时用手去阻挡,可还是没有让陈不归完全躲过。
他抱着腿在地上翻滚。
承桑趴在窗户边上冷冷看着,视线饶有意味地扫过黑衣仆从,最后停在了陈不归身上,看着他的惨状,她只想道一句:真是活该,就是可惜了这马,伤了人,只怕是......
“真是活该!”承无忧冷笑着摇头,他本就厌恶陈不归,见此心中更是没有生出半点怜悯,反正也死不了。
他学着无赖的样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嘲讽道,“什么玩意啊!本少爷还没打到你呢,就吓得屁滚尿流,还以为你这陈家二少有多大本事呢,就这就这?”
承无忧忍不住撇嘴,而深藏功与名的春喜却是缓缓从驾车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看向了长街的尽头。
那里,响起了一道微弱的马蹄声。
有些耳熟。
春喜的手缓缓伸向肩头。
承无忧还在教陈不归做人,“刚刚你抽马打人的劲呢?怎么不继续了?知道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么?陈不归,你现在的下场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我警告你,下次见到安王府的马车,你最好绕着走,不然——”
揍死你丫的!
承无忧隔空挥了挥拳头。
陈不归疼得浑身冒汗,也没工夫再和他大呼小叫了,甚至在看到那拳头的时候,身体的肌肉记忆还让他不顾伤腿下意识地往后缩,等反应过来,他再次哀嚎。
陈不归凄惨的样子让承无忧十分满意,他拍了拍手,想着还在马车上等着的家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车边上走去。
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承无忧这般想着。
可就在这时——
“安宁郡主,你难道不解释一下么?”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让承无忧转身的动作一滞,也让坐在马车上的承桑猛地抠住了窗棱。
再抬眼,承桑的眼里已然一片赤红,比刚刚充斥的血丝还要骇人上几分,她眼中的仇恨铺天盖地,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杀意,好在她背对着家人,再加上夜色浓郁,车厢内也只有一颗挂在顶部的夜明珠照明,她不回头,旁人也看不见。
承桑的指尖都抠进了乌木窗棱里。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苏清桃?”承无忧对这个声音也很熟悉,毕竟,自家四弟没少在自己的面前带着苏清桃溜来溜去。
承无忧对这个女人无感,但眼下,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让桑桑解释什么?
承无忧闻声看去,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自长街的另一端疾驰而来,借着悠悠月光,可以看到上面侧坐着一个穿着一件银白色裙装的女子,飘然的缎带迎风而起,似仙女下凡般动人心神。
只不过,坐在她身后的,好像是他那舔狗四弟?
对美色无动于衷的承无忧鬓角抽搐,忍不住责骂出声:“好你个承无虞,你还知道回来!说,这两天你都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小妹她......”
“承二哥!”承无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回应他的不是被他责问的承无虞,而是一脸谴责的苏清桃。
苏清桃坐在承无虞的身前,替承无虞说话,好似承无虞没有嘴似的,“承二哥又不知道承四哥有多心急,怎么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责备他呢?难道您没看到,承四哥的手受了伤么?为了赶回来,承四哥都没有看医师,只是随便包扎了下!”
“难道这还不够么!”苏清桃红着眼睛为承无虞打抱不平,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
可惜,现在是大晚上,天黑黑的,连离她最近的承无虞都要扒着眼睛才能看到。
更别说承无忧了。
承无忧嘴角抽搐得更厉害。
大黑天的,还坐在马上,你还在前面挡着,他上哪知道承无虞伤了手?而且伤了手还能带着你骑马,也不见得伤得有多重!
他懒得和女子一般见识,再次开口,“承无虞!”
“二哥。”承无虞闷声,因为着急赶路他出了一身的汗,若不是苏清桃送来了马,他都要直接跑回来了。
本来他紧赶慢赶担心不已,但看到承无忧这副还有心情责骂他的样子,便明白承桑肯定是没什么事,不然,以二哥对承桑的疼爱,哪有功夫和他说这么多话。
他看了眼马车,抬腿下了马,然后他又抬起手,将苏清桃扶了下来。
承无忧站在原地看得青筋直蹦,孤男寡女共乘一骑也就算了,怎么还拉拉扯扯上了?虽说天朝民风开放,可也不能这么干啊!承无虞不怕世人口舌,苏清桃这个小姑娘也不怕吗?
像什么样子!
承无忧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紧接着,他身后的马车帘子被缓缓掀开。
他连忙回头,“桑桑?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回去!”
秋晚扶着承桑走出车厢,承桑站在高高的踏板上,冲着承无忧摇了摇头,再抬眼,她努力忽视那张看似乖巧可人,实则阴狠毒辣的脸蛋,借着春喜和秋晚手中点亮的提灯,看向四哥承无虞。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般健硕,好似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的四哥了。
“四哥。”承桑开口,努力地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