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台上,两个身姿卓绝的男子相对而立。
此时的塞班已经换掉了那对于他来说奇奇怪怪的天朝服饰,穿回了自己的衣服,一双长腿被裹在黑色的长裤里,裤腿被两只长靴紧紧箍住,上半身和回纥勇士相似,兽皮马甲下露着大片的肌肤。
脖子上挂着一串长长的石头项链,每一颗都不同,他的头发不再披散,反而是半扎起,编成了一个个细小的辫子,头颅转动间,伴随着轻响的铃铛声。
有点像域外的舞姬,但却满是阳刚之气。
若说之前只是脸能看,那眼下便是让人流口水的存在了,反正静婉看得目不转睛。
“这打扮,本公主喜欢。”静婉忍不住开口,承桑看了她一眼。
周围的贵女都是偷偷看,这位倒好。
“静婉姑姑,注意形象,想想皇舅奶奶。”
承桑小声提醒,静婉咽了下口水,微微偏过了头,“你说,他们俩谁能赢?”
承桑为静婉推过茶盏,然后拿起自己的一杯,轻吹,“自然是,姜行。”
锵——
在承桑话音落下的时候,金铁交鸣之声随之传来,姜行和塞班战在了一起,和之前回纥人的大刀,还有天朝兵士的长枪不同,这两个人用的武器,一个是剑,一个用的是锏。
剑者,灵动,锏者,重攻。
两人厮杀在一起,明明是点到即止,战意却令人胆寒。
“好!”皇帝拍案叫绝,回纥王自是附和。
所有人都被这场精彩绝伦的对战吸引,唯有两双眼睛不同,一双带着失望,一双带着玩味。
宋麟伸手压住嘴角的翘动,扭头看向一旁的魏靖,他玩味地看着魏靖眼里的失望还有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开口道:“魏小弟这是怎么了?这形势一片大好,你叹气作何?难道是觉得有人压过了你的风头,觉得不爽?”
“......”宋麟这番话声音不小,身边的贵家子弟都下意识看过来,魏靖的脸红了又白。
他气呼呼地咬牙,“宋麟,你在胡说什么?我魏家岂能有那种宵小之辈?”
“我可没胡说。”宋麟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得嘚瑟,“魏家是铁骨铮铮,但你一个魏家的庶子,又能继承多少风骨呢?你刚刚失望的表情我看得可清楚了。”
魏靖气的眼里都有点发红,“你......”
“你哪只眼睛看的?”
还不等魏靖开口,又是一声传来,不带一丝情绪,但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却是齐齐抖了下身子,然后拱手:“见过魏大人。”
“大哥。”魏靖回头,这次眼眶都红了。
魏迟没看他,依旧盯着宋麟。
宋麟的嘴角抽了抽,他拿扇子敲了敲脑壳,讪笑着开口,“当然是两只眼睛......都没看到了。”若是若看到,这家伙怕不是要将他两只眼睛都挖掉?
啧,这家伙怎么来了,公事这么轻松?还有闲心来这溜达一圈?
总不能是为了这小屁孩吧——
“这年头,欺负个魏家的小屁孩都这么难了?”宋麟嘀咕着,灰溜溜地坐回了座位。
魏迟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反而将目光看向了比武场,和魏靖一样,他的目光肉眼可见的失望了几分。
随即,他转身离开。
宋麟摇了摇扇子,打开的折扇遮住半张脸,也遮住了他微笑的嘴角。
这一局,他赢。
......
......
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比武场上的两人都有些力竭,但没有一个人放弃,目光凶悍地撞在一起,龙争虎斗。
“宋可意,你说这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啊!”白凌霜无趣地撇了撇嘴,拉过宋可意身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就在刚刚,她搬着椅子离开了原有的位置,来到了宋可意的身边。
秦芳芳坐在宋可意的另一边,低着头,看都不敢看白凌霜一眼,
宋可意拉着秦芳芳的手,没搭理白凌霜。
白凌霜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开口,“不过这承桑还真是个香饽饽啊,两个男人这么争她,虽然没一个我看得上的......”
宋可意终于瞥了她一眼,她安抚地拍了拍秦芳芳的手背,低头说了句什么,秦芳芳点了点头,而随着秦芳芳起身离开,宋可意才开口道,“擦擦你的口水再说话。”
“......”白凌霜真擦了擦。
“白凌霜,你该知道秦芳芳的重要性,事关我们宗室的大计,你不要耍小性子,回你的位置去。”宋可意再次开口。
白凌霜委屈,“可这次计划我也是参与者啊。”
“所以你一开场就搞砸了?”
宋可意说得毫不留情,白凌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好了,快回去,忍忍,这次春日大比结束,也就没什么机会碰到一起了。”宋可意安抚着白凌霜,但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冷,随即她更是怒斥道,“请你离开!”
“......”白凌霜哑然,这就开始了?
宋可意不是个戏子吧?她怎么这么会演戏啊!
白凌霜也不甘示弱,“砰”的一下站起了身,远远的地方,秦芳芳正站在拐角处,听着她的丫鬟给她透露场上的情况。
她的眼里似有挣扎,可突然,一个身影越过她,她的眼神突然一怔,然后握紧了拳头。
“郡主。”
春喜回来了,她附耳轻声。
承桑收回看向比武场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来今天的戏还真不少啊!就是不知道,开始的戏太多,还会不会按照他们安排好的路线走呢?
她摇摇头,刚准备和春喜再交代些什么,突然——
“呵!”静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武状元,还真有点东西。”
承桑扭头看去。
只见刚刚还战况激烈的比武台上,已然安静了下来,一人站,一人跪,站的那人衣袂翩翩,唯有发丝凌乱了一点,跪的那人就凄惨得多,兽皮衣下,渗出了鲜红的色泽。
“承让。”
姜行拱手,塞班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他堪堪握着重锏,撑在地上,手都在抖。
刚刚还颇有礼节的塞班没有理会姜行,反而扭头看向了身后。
那里,坐着承桑。
“还真是痴心啊!”静婉忍不住开口,摇了摇头。
一旁的承桑却是表情有点古怪,若是她刚刚没看错,这塞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