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称戏剧。
顾知许这一箭没有射中靶心,甚至没有射中靶子,却射中了苏清桃的胸口。
堪称一箭穿心。
没有人知道苏清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在苏清桃中箭,又被一群侍卫当做刺客围起来之后,她居然还有力气高喊出自己的身份,“我是苏家的苏清桃,救,救救我。”
这一下,可出了乱子。
无数人被抓了起来,看守的,巡逻的,凡是有护卫之责的人,都被人带走,开始了一系列的调查。
而在一片人仰马翻之后,一个御医匆匆来到皇帝面前。
“启禀陛下,伤者已无大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之后还需静养。”随行御医跪在地上,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他的衣襟上还有些许红色,是刚刚拔箭所致。
又一人走来。
“启禀陛下,苏家的三小姐乃是扮作婢女进入......”一御前侍卫躬身,言辞冷厉,将调查结果如数上禀,而在他的身边,还有被侍卫押过来的苏清莲。
“臣,臣女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清莲身子都在发颤,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唯唯诺诺,声称只是想看看繁华的庶妹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自己不过是因为白凌霜的亲近,一个不留神没看紧,让这苏清桃跑了,她自觉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这苏清桃,怎么就走到靶场后面去了呢?
还好死不死的,被顾知许一箭射中,差点被当成刺客。
真是离谱至极。
她一个刚从大牢里被放出来的庶女,怎么敢这么出风头的!
苏清莲生怕被安个刺客的罪名,连忙磕头解释,“陛下,此事都是臣女的不是......”苏清莲看似实话实说,但实际上巧妙地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苏清桃的身上,她没有说两人之间的交易,而是说苏清桃为了来此以命威胁,“都怪臣女一时心软,才险些酿成了大错,陛下......”
“你可知,这苏清桃是越狱之人?窝藏罪犯,可是死罪。”
这句话无疑是给苏清莲惊天一击,她身子抖了抖,面如死灰。
她刚刚想了许多,却怎么也没想到,苏清莲居然是再次逃出京兆狱的。
她怎么敢的啊!她怎么这么刑!
那可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怎么到了苏清桃的手里,就变成了一个可以三翻四次逃出来的筛子了呢?她之前还以为,是兄长他们将苏清桃救出来的呢,结果......
苏清莲彻底失语,偷听的众人也啧啧称奇。
静婉在承桑的身边窃窃私语,“这苏清桃,可真厉害,居然三番两次越狱,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一箭无妄之灾,也够她......”
无疑,静婉是在宽慰承桑,毕竟承桑和苏清桃之间因为承无虞闹的针锋相对,静婉是清楚的,但对于静婉的话,承桑并不认同,她看着不远处被隔离出来的小白布帘子,还有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心和自责的顾知许,知道苏清桃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这也充分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苏清桃一定是知道今日会发生的事情,然后特意前往的,中箭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别人或许不知道苏清桃想干什么,但她知道,一个未来要荣登宝位的皇太孙的怜爱,有多珍贵。
而顾知许这一箭,也有意思得很。
“小姐。”春喜又一次回来,承桑回头看,目光扫过她的周身。
没受伤就好。
原来,就在刚刚,就在顾知许即将射出手中一箭的时候,在看台的位置,一颗细小的石子突然从人群中射出,它速度极快,精准无比地打到了赤兔的前蹄,造成了顾知许的失手。
因为石子很小,所以造成的动静也几不可闻,再加上马蹄声的遮掩,更是无声无息。
全场,只怕只有几个人发现了。
而能动作的,唯有春喜。
春喜直接追去,却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无事。”承桑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摇摇头,安慰了春喜一句,若不是春喜太快,她根本来不及阻拦,她是不会让春喜追过去的,毕竟,从之前的种种迹象表面,苏清桃手里或者背后的武力,是能碾压春喜的。
她不想让春喜涉险。
“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承桑忍不住开口。
对于查清楚苏清桃的秘密,她更在意春喜。
“是。”春喜乖乖点头,心里后悔,她后悔的不是刚刚的莽撞和冲动,后悔的是自己还是不够努力,自张府一事,她便开始加练,可如今,竟还是低人一等。
回去该更努力才是。
春喜咬咬牙,握紧了拳头。
承桑自然是不知道春喜所想的,秋晚站在春喜的旁边倒是看出来了,暗自决定要帮承桑管住她。
而承桑则缓缓看向了四周。
她有预感,如果刚刚不是苏清桃的神来之笔,那刚刚丢出石子的人,一定会回来,毕竟,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他(她)该是舍不得离开才对。
更别说,如今形势混乱,此时离开,不是个明智之举。
可人太多了,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来,又是谁离开。
早些要是吩咐侍卫还能查探一二,可当时,她没想到,也不愿意打草惊蛇。
这里的一切算是小事,不能因小失大。
承桑往远处看,这里位置有些低,看不到京都,更看不到皇宫。
但只是这么看一眼,就有种心安的感觉。
“安宁,你对顾知许,可有了解?”突然,静婉又一次贴近了承桑,低声询问。
承桑眼睛眨动,同样压低了一点点身子,“我知道一点,但是不多,他是关外人士,家中乃是富商,这次......”
承桑将承无恙查出来的东西都告诉给了静婉,至于其他的,她没有多说,毕竟,此时的她不该知道这些东西,比如,霸王弓和赤兔马乃是已逝大皇子的最爱,再比如,自大皇子死后,霸王弓和赤兔马便成为了帝后的朱砂痣,无人再碰。
而今日的顾知许,可谓是在刀尖上跳舞。
或是悬崖,或是富贵,都是皇帝的一念之间。
承桑心中叹了口气。
上一世,顾知许接触霸王弓和赤兔马的时候乃是今年秋猎,也正是因为这,才引起了皇舅爷和皇舅奶奶的好奇,她最开始打算的是在秋猎中阻止,可没想到,时间居然提前了这么多。
这只是个巧合么?
承桑扭头看向皇帝,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些事情,她已经没办法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