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昕离开时，王慧芳还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哭得嗷嗷的。
被遣出去买菜的保姆王姨在门口遇上了闻昕，听她简单嘱咐了几句，不动声色接过了一卷钱悄悄塞进了口袋深处。
王姨是从别墅调过来的保姆，原来并不认识闻昕，但不妨碍在吕红的牵线下迅速成了闻昕的人。
刚坐上分公司派过来的车，手机响了。
闻昕看着这个号码，很陌生，但数字很不错，就接了起来。
是柳依依。
“闻昕，你是不是在海城，我们见个面吧。”
“不见，你浑身病毒，我嫌你脏。你有那时间还是多去关心一下你的印钞机，他要是死了，你可就没指望了。”
闻昕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扣上了电话。
她其实对见柳依依倒也没什么抵触，甚至还有些想见见当年的黑美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不过，她不太相信年轻时皮肤底子就一般，还一直喜欢化浓妆的一个人，会显得年轻到哪里去。
她这可绝对不是现在备受诟病的雌竞，就是单纯的八卦心爆棚。
再说了，经历了那一世，还跟柳依依这个档次的人搞雌竞，那就是纯粹脑子不好，凭空降低自己的档次。
闻昕发现，现在的自己，除了满满的战斗力，还有超极好的心态。
她是真的超级八卦，特别想近距离看看柴宇轩和柳依依，看看他们这一世进化成了什么样子。
也想看看进化了的他们，是怎样在自己的铁锤下一步一步碎成渣。
闻昕在海城分公司待了两天，把很多事务整顿了一下，移交给副总张威暂时代管。
即便海城分公司这些年一直表面上是柴宇轩分管，但其实他从来就不是土皇帝，核心部门还是由总部掌控。
现在想想他们分居两地的原因，是因为两人在一起总有各种冲突。闻昕很烦这种无谓的内耗，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某种程度上，柴宇轩对她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证明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只要知道他在那里活着就行。
这期间，柴宇轩那边病情一直没什么大起色。
要放到以前，闻昕一定会动用在海城的一切力量关照他。这次，不光没有找人关照，她甚至觉得张威可能会用手段下点蛆。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自己手上不沾血，那就事不关己。
......
离开的前一天，闻昕又去看了王慧芳，一再叮嘱千万不要闹腾。
叫骂一顿的结果，就是自己气个半死，人家根本不在乎。完全是自取其辱，一点也不解恨。
“那怎样才能解恨？不行，我必须解恨。”王慧芳眼里已经有疯狂。
闻昕一个惊跳起身：
“妈，你可别昏了头做出什么要人命的事。妈，你千万冷静，忍忍，事情也就过去了。”
“怎么过去？我忍忍，柴乔松就能回来了，我就能进柴家祖坟了？”
王慧芳斜眼看着闻昕，眼神说不出的阴鸷。
闻昕知道她钻进了牛角尖，垂了眼睑：
“妈，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得心疼自己啊。反正都这么大年纪了，过一天算一天，管那么多干啥。”
闻昕走后，王慧芳把自己闷在家里整整两天。
第三天，王慧芳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跟保姆王姨说要去安市。
王姨劝了半天，说等柴先生出院以后再说。
王慧芳一意孤行，甚至拿出五张百元大钞，让王姨陪着一起去，说等回来后再给五百奖励。
王姨心动了，帮着买了高铁票订了酒店。
收到消息的闻昕嘱咐了王姨注意安全，心里暗暗期待王慧芳会有什么动作。
......
安市一隅。
柴乔松一手提着菜，跟陈丽华手牵手走到楼下，一路上不停跟邻居打着招呼。
“瞧瞧人家两口子，这就叫伉俪情深啊。”
“是啊，这个年龄了，还手拉手去买菜，这感情真是少见啊。”
“嘁，少见个屁。这一看就不是原配。这两口子在舞蹈队也是跟别人眉来眼去的，不是什么规矩人。”
“哼，你就嫉妒人家吧。我看到的是人家两口子郎才女貌，一家人和和美美。”
“就是就是，人家儿子儿媳也孝顺着呢，带着老两口四处旅游。前些年还去国外了呢，说是去送孙子上大学。”
站在树后的王慧芳听着树下几个老太太的七嘴八舌，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前些年，去国外......
四年前，俩孙子去国外读书，柴宇轩和柳依依确实是跟着一起去了。
除了送孩子入学，还顺便去好几个国家转了转，一去就将近一个月。
那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在苏市，忙着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搬去海城，还累得腰疼了好久。
原来，人家四口人这是齐齐整整地周游列国去了。
而自己这二十多年，也就去苏市和海城市郊转悠过几趟，这辈子连飞机都没坐过。
俩孙子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最后都累除了腰肌劳损，就算去送也轮不上那俩货呀。
原来，连孙子也瞒着自己，跟那俩货亲热去了。
王慧芳用力吞咽了一下，感觉到一股腥甜的血味在口腔里蔓延。
她默默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紧攥的拳头里，指甲几乎要掐破手心。
半晌，她起身，朝着楼门口走过去，趁着有人进门，一起进了单元门。
“谁呀？”
伴随着清亮的女声，一张苍老却还是化着妆带着风韵的脸露出来。
王慧芳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的嫉妒和恨意滔天而起。
七十岁的人了，声音还是这么清亮。这张脸，还是那个狐媚相。
看着门口的人脸上不善的表情，陈丽华脸上的笑有些僵：“你是......姐姐？”
“丽华，是谁呀。”
柴乔松用毛巾擦着手走过来，探头一看，一下子变了脸色：“你......你怎么来了。”
王慧芳把陈丽华挤到一旁，迈步进来：“怎么，我不能来看看你们了。”
陈丽华赶紧跟上去，给王慧芳找出拖鞋。又满脸带笑让到了沙发上坐下。
“姐姐你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我们也好去接你。”
王慧芳听着这声甜甜的姐姐，心里冒火，却也努力压下了：“我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声音僵硬又带着难以压制的火气，王慧芳自己听了都有些崩溃。
这粗哑得像鸭子一样的声音，跟陈丽华的声音比起来，人家那就是百灵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