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 ,让整个朝堂的氛围都是为之一变。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场庞大国战之上。
胜,则大雍必昌。
败。则大雍必亡。
六部皆动,但右相的户部最是忙碌。
如此大战户部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兵部也是繁忙异常,人员频繁调动进出。
但这份忙碌却不包含两个人,一为少府太府监正,盐铁使,雍律使,黄门给事中季博常。
他正在家里跟两个娇滴滴的小侍女腻歪呢。
第二个,就是他爹,黄门侍郎季零尘。
不是他没事干,相反,皇帝操持大军出征已是没有精力再去批阅奏折。
所以这些奏折就需要黄门侍郎来完成。
但他罢工了。
他说他的大儿被赐婚是天大的荣耀,所以他要给未来的亲家准备一份回礼。
他的回礼是一幅字。
四个字,他愣是写了一天半才写完。
时间长怕什么,以示心诚嘛。
而当他的这幅字被送到工部尚书府的时候,从来都是以儒雅示人的临孝君脸色瞬间铁青。
因为季零尘那幅耗时一天半写出来的字为:人有所操。
但这四个字反过来,就变成了....
操所有人。
他准备的根本不是什么未来亲家的厚礼,而是在骂人,在骂所有人。
一天半就是十八个时辰,所以这幅字的意思就是。
操所有人....十八辈祖宗 。
我操你们十八辈祖宗啊,你们这帮狗日的居然又把主意打到我儿身上 ,玩赐婚的把戏是吧。
那你们给老子等着。
而他这所有人里,也包含了雍盛帝。
据说雍盛帝在看到他这幅字的时候,将心爱的茶盏都是从御书房的窗子扔出去了。
临孝君本打算让人将这幅字扔出去,但临覃覃却在得知这是季零尘送来的之后。
笑眯眯的拿去裱了起来,挂在了自己的卧房里。
临孝君能说什么?
告诉他女儿是自己先摆了季博常一道,你这所谓的心上人是我刻意安排的吗?
他绝不能,女儿虽单纯,但性子却是极烈的。
一旦让她知道实情很有可能会闹出父女决裂的戏码出来 。
所以这个哑巴亏他吃定了。
明知道那是在骂祖宗,可他只能强忍着让女儿挂在自己的房间里。
季博常很听劝的窝在家里,枕着织夏的大长腿捏着春草柔软的小手好不快活。
但宝盖却来禀告,有客登门 。
而这个客,也让季博常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
御史台大夫雁斡集,他居然来到了季府要见季博常。
雁斡集后悔,很后悔,后悔为何没能早些看透季博常的伎俩,如果在科举之时他就能看透季博常之所作所为 。
他一定不会让季博常将科举变成一场闹剧,更不会让太学子去为季博常造势。
但现在哪怕陛下震怒不再见自己 ,哪怕六皇子也因季博常而对自己不再有敬意。
但他绝对不会停下,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季博常盗掘了大雍江山根基 。
所以他来了,选择直面季博常。
“你自裁吧。”
这是雁斡集在季府大堂坐下后,直视季博常双眼说出的第一句话。
见季博常挑眉不语,雁斡集冷冷一哼。
“你为大雍最大奸佞,所为的便是祸乱大雍,以细盐为利国利民为引 ,第一次成功的改变了雍律。”
“再以利益为诱,得朝臣赞许善意,随后你深知陛下无银,以商贾之法祸乱科举,看似为陛下筹银 ,实则你的真正险恶用心是寒了天下学子之心,让天下学子对陛下失望,对大雍绝望。”
雁斡集说着伸手一指季博常。
“你,以陛下开战却少府无银为由,非但将少府太府搬去秋水,更怂恿陛下开放民间铁器管制,而你的真正用意便是以铁祸心,你是要让大雍遍地皆生叛乱。”
“如此大奸大佞之徒唯有斩杀之,大雍方有安宁可言。”
“别以为陛下被你迷惑便可安枕无忧 ,老夫便不能容你,今日,你自裁在此谢罪还则罢了,若不然,老夫定然经由太学子之口将你之真面目向世人揭露。”
“口诛笔伐之痛,胜过自裁千万倍!”
看着须发皆白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雁斡集,季博常面带无奈的微微一叹。
“雁大人,你让我很失望。”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是高大无比的,受世间学子尊崇,民间风评甚好,又是陛下暗中藏锋之人。”
季博常说到这再次摇头 。
“你可能都不知道,当时我以为你会是将来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所以你用秤盘上的黄瓜告诉我 ,我和我爹只有四斤六两的时候,我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当时你在我心里是三头六臂,可最后我才发现,你只是一头二臂。”
季博常是在骂人,面对面的骂雁斡集就是个二逼,而且还是一头二逼。
“因为我以为在科举之后 ,你应该是辅政郎才对 ,辅政郎无品却是真正的太子之师,将来的帝师,可你,却被陛下安排到了御史台成为了大夫。”
“一品官啊,看似很大,但却是在册封了林独行,也是在林独行领旨去往江南之后,这里面的区别太大了。”
“所以当时我就确定 ,你,已经被陛下排除在核心之外了,因为现在的御史台真正的话事人是黑龙甲,甚至是林独行。”
“反正不是你 。”
季博常说着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看向眼带暴怒的雁斡集。
“当时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提上三斤二两猪下水,然后当着你的面称给你看。”
“然后告诉你,你啊,就是个杂碎,而且还是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以为是将自己当盘菜的杂碎。”
“因为我爹都是黄门侍郎,而你却只是个被架空的御史台大夫。”
“你说,到底谁他妈的不知道自己斤两。”
说着 ,季博常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腰。
“你不但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又瞎又蠢还偏要拿捏姿态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德行。”
“你看不透陛下所想更猜不到陛下所行,没本事又自以为是,你说哪个主子会喜欢你这样的蠢货。”
说完,季博常从椅子上站起,手上提着一把白玉戒尺。
“你不该来,因为你不来我就要耗费点心思去找你,那样你还能再过上几天好日子,但现在你来了,那我也就省事了。”
音落,抡起手上的雍律尺对雁斡集的脑袋砸了下去。
雍律尺,可砸任何逾越雍律之人头顶。
此为,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