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谦说了一句：「菜都凉了，赶紧吃饭。」

    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哎，算了，李秋美也懒得再出主意了。

    吃完饭，程志谦他们就去他二叔家了。

    李秋美则继续在街上溜达。

    在工人文化宫门口，李秋美远远的就看见了贺远舟和他奶奶。

    贺远舟拉了拉奶奶的袖子：「奶奶，阿姨来了。」

    李秋美跑过去：「大娘，远舟，你们吃饭没有？」

    「吃了。」

    「没吃。」

    两个人异口同声。

    李秋美笑了笑：「我也没有吃呢。

    走，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李秋美上前牵着老太太的手，往旁边的胡同里走。

    这背街上的东西应该比大街上的要便宜一点吧。

    李秋美点了三碗面条，她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分了一大半给贺远舟。

    「大娘，你们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吗？」

    「没有，我们两个是走路过来的。

    我们怕找不到这个地方，就早早的出了门。

    还好，有好心人给我们指了近路。」

    李秋美听了有些心酸，好长一段路呢！

    「大娘，贺军家昨晚闹腾得厉害吧。」

    老太太冷哼一声：「那个贱人摔摔打打的，连饭也不肯做。

    后来跟贺军打了一架，连夜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去了。

    贺军那个怂货被贱人挠了个大花脸。

    不好意思去上班，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

    李秋美说了她昨天去找同学听到的事。

    「大娘，远舟这个名额呐，得等到他进了学校，注册报到了，才能说是稳妥了。」

    祖孙俩再次沉默不语。

    见气氛有些凝重，李秋美连忙安慰他们：「你们也不要太担心。

    我已经告诉我同学帮忙留意着这个事情呢。

    早上，我在皇城路那边找了个活，大概要过一久才回去。

    远舟体检那天，我看看老板同不同意我请假。

    到时候，我跟着他去。」

    老太太紧紧的拉着李秋美的手：「好孩子，大娘谢谢你。

    没有你，我和舟舟吃斋还找不到庙门呢。

    舟舟，你一定要牢牢的记着姑姑的恩情，知道了吗？」

    「知道了。」贺远舟使劲点头。

    老太太年纪大了，吃完面条，李秋美把他们送上公交车，让她们祖孙两个先回去。

    她还得再逛逛。

    贺远舟和奶奶回到家里，贺军还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的脸被张秀娥挠花了，有好几道口子都火辣辣的疼。

    他不好意思出门去买药膏，本来想让贺远舟去帮他买的。

    谁知道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早早的出去了。

    见祖孙俩回来，贺军有些生气。

    「妈，你们两个一大早的就跑到哪里去了？

    到现在才回来！」

    他掏出两块钱递给贺远舟。

    「远舟，你去医院里给我买两支药膏回来，我这脸疼得很。」

    贺远舟冷冷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贺军有些生气的把钱拍在桌子上。

    「兔崽子，你瞪着我干什么？

    老子还不能使唤你了？

    再瞪老子削你！」

    贺远舟连眼睛都不眨的依旧看着他。

    贺军摸了摸鼻子。

    「妈，你们两个还没有吃饭吧？

    厨房里有面条，你们自己去煮一碗吃。

    这吃饭时间你们不回来。

    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把鞋子一踢，又歪倒在沙发上。

    他有些郁闷，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都不会心疼他一下。

    老太太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贺军对面。

    「远舟，你进卧室去。」

    贺远舟听话的进去了。

    「贺军，你给我听好了！

    我还是那句话，这火电厂的名额只能是舟舟的。

    如果舟舟去不成，那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的滚出火电厂！」

    贺军一个翻身坐起来，震惊的看着他妈。

    「妈，我是你儿子呐。」

    老太太拿拐杖敲了敲地板。

    「贺军，你有把我当成是你妈吗？

    这些年，你做了些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今时今日，我们老贺家没有儿子，只有孙子。

    你们若是敢在背后使绊子，让舟舟去不成。

    我周兰芝说到做到，定要将你踩进烂泥里。

    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了火电厂的工作，那个贱人还会不会跟着你过日子。

    没有了名声，你还有没有脸面在这个世上立足。

    管好你的媳妇，不要总惦记着别人的东西。」

    老太太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的拄着拐杖进了屋。

    贺军瘫坐在了沙发上。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妈会那么讨厌他。

    那副恨不得他死的样子，刺痛了他的心。

    想想这些年，为了过安生的日子，他的确事事听从媳妇的话。

    媳妇不给他回老家的钱，他就不回去。

    媳妇不让他给老娘写信，他就不写。

    结果到头来，媳妇不满意跟他闹，现在还跑回娘家去了。

    老娘更不满意，她居然恨自己？

    没错就是恨！他清楚的看到，他娘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贺军不寒而栗，她真的是那个从小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亲娘吗？

    她娘竟然说要毁了他！

    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会让所有人都这么恨他。

    贺军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有谁体谅他的无奈呢。

    可任凭他哭哑了嗓子，祖孙俩都没有人出来看他一眼。

    贺军平复好情绪，他推开了老太太的房间门。

    「妈，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回家，但我每个月都给你们寄生活费了。

    你怎么能说，我从来不管你呢？」

    “呸”老太太往地上啐了一口。

    「贺军，你一年给家里寄五十块钱，也好意思说给了生活费。」

    贺军吃惊的问：「什么？秀娥不是每个月都给你们寄十块钱吗？」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老娘从来没有收到过你说的每个月十块钱。

    这些年，我和舟舟老的老小的小，我这破身子又三天两头的生病。

    这五十块钱怎么省，都只够几个月花。

    田地里的农活，我和舟舟也没有力气干，都是荒着。

    我们祖孙俩这些年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逢年过节的也是靠着左邻右舍的给送点肉菜开开荤。」

    老太太一把拉过贺远舟。

    「贺军，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舟舟！

    当年你娶张秀娥的时候，他跟那个继子是一样的高，一样的胖瘦。

    如今，那个继子整整比他高了两个头，比他重了几十斤呐！

    这都是你的功劳呢。」

    老太太抬手又打了贺军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