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的爷爷南征北战,一直从西北到了齐鲁大地,后来就安家落户于此,他是三八年前入党的颇有资历的老干部,但已于上个世纪末去世。
作为“红二代”,赵子衿的老爸,并未受到蒙荫恩泽于他那位倔强而不通人性的爹。这老爷子从基层一步一步干起,混到副师级,也就顶到仕途了的天花板。
少年的赵子衿生性顽劣,没少给他的父母添麻烦。由于部队生活的机动性较大或其他原因,很小就被送回老家——赵子衿的姑姑那里,在西北古城一住就是将近十年。
假如孩子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与父母恐怕没有太多感情。
赵子衿的姑姑没有孩子,所以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那样,那可真是溺爱有加,言听计从。
赵子衿天性聪慧,但顽劣的性格也耽误了不少学业。都已经是高中阶段了,他依然贪玩成性,经常谎称自己要去学校或者附近高校自习教室学习,其实是和同学溜出去看录像、溜旱冰。
赵家慷慨大度的性格当然也影响着他,突出表现就是,他能为同学“吊膀子”(追漂亮的女中学生)两肋插刀,并在争风吃醋,获得雌性吸引的战斗中冲锋在前、享乐在后。
通常情况是,他会拼尽全力帮助自己的铁磁哥们儿,那位引起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女同学,终于和他的哥们儿卿卿我我地在一起了。赵子衿却会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胖揍,这是因为在争夺战中,他格外卖力、引人注目,所以格外“拉仇恨”。
在中学时期,赵子衿自以为“义气”、“无畏”方显男人阳刚之气。
他因违反课堂纪律,被老师赶出教室的那个悲情时刻,当他听见同学,尤其是女生的笑声,他会意淫,笃定那是在为他加油。他认为,这些女生的潜台词是:“我的男神!奥里给!” 他觉得,所有暗恋他的女生在此时的一笑不是嘲笑,而是为他的阳刚点赞。
中学时期,第一次成年的他被惊醒,犹如《红楼梦》第六回所描述的那样,他朦胧中感觉很不好意思。年少无知的穿透力那是相当强烈,内裤,被子和床单褥子上到处都是。他此时尚未萌发性意识,他甚至想不起来这“糟糕的事情”因何而起。
晚熟的他与班级中漂亮的女孩子说话都会脸红、结巴,却自以为这些漂亮姑娘长大后,一定会排着队递给他一封又一封情书,任由他挑选。
高考是每个孩子,也是每个家庭的大事。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传承衣钵,为自己的家族发扬光大。所以高考前,赵老爷子也通过一些“曲里拐弯的关系”,找到了齐鲁大学的领导,领导承诺:你家公子哥只要够一本分数线,一定录取。当时的齐鲁大学在全国排名位列前二十,是一所着名的综合性大学。
高考的脚步临近,他的小宇宙陡然爆发,学习上一路开挂,最后竟然超出一本分数线将近六十分,毫无悬念地被齐鲁大学法律系录取。
姑姑送他去火车站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她知道,孩子一走,就不可能再回到西北古城,他姑姑担心孩子因为长期没有在父母身边,可能会与父母之间产生龃龉。临行前,她一再叮嘱:到了那里,一定要孝敬父母。周日不上课,就回家帮父母做一些家务。如果想姑姑了,就常写信。
赵子衿也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列车缓缓开动,他探出车窗挥手,看着身影渐渐变得模糊的姑姑。
他顽劣的性格在大学得到充分的释放。游泳、踢球,和同学看通宵录像,周末,他和同学骑上自行车到附近的农村偷鸡摸狗,经常被村民追出来,他们仓皇逃窜。
过度分泌的多巴胺导致荷尔蒙爆棚,他摸着稀疏的胡须,愈来愈成熟的男性特征,还有那些高年级成双成对“榜样”的力量,似乎一下子唤醒了他的意识,他觉得:我也应该找个 “马子”了。
晚上的“卧谈会”上,同宿舍几位损友总结了“路边社”可靠的消息:根据数学系高材生提供的模型和测算公式,按照普遍漂亮程度综合打分下来,齐鲁大学中文系和外文系的女生并列第一,法律系排名靠后。
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宗旨,赵子衿利用去新校图书馆之际与中文系一位小师妹迅速火热起来。齐鲁大学法律系在大学老校区,文史哲等“王牌系”设立在新校区,二人往来颇有不便。
法律、中文同属文科专业,这种专业闲时颇多,闲了就可能生事,起码闲了蛋疼。于是,他便经常混迹于新校,有时甚至整日都泡在新校,卿卿我我,浪漫无边际。
相恋的日子久了,难免越过雷池,注定要偷尝禁果的滋味。
赵子衿获得的生理卫生常识,是通过图书馆详细地查阅资料后了解的。那本被几乎翻烂的《赤脚医生手册》,惊心动魄的白描图案,以及《手册》里简洁、直白、露骨的性知识他牢记心间,并指导女朋友完成了第一次惊心动魄的羞羞之事。但他很不争气,让女朋友感觉很失望,认为他是一个很潦草的人。
事后,两个人还担惊受怕,生怕生米煮成了熟饭——怀孕了,就麻烦了。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赵子衿的女朋友“大姨妈”偏偏就姗姗来迟,吓得她找到赵子衿商量对策。
两个人偷偷跑到中心医院做检查。取化验结果的时候,女孩子不敢去,赵子衿自告奋勇独自前往。但虽然鼓足了勇气,取结果的时候,他的心也快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看见化验结果上标注了一个“-”,虽然隐约觉得是nothing的意思,但为了确认判断,他壮起胆子问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莫事儿,就是没怀上!”
他千恩万谢,谢过医生就跑去找女友。还没有开口通报喜讯,女孩含羞微笑着说:“我来事儿了!”
也许大学生营养跟不上,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很多女孩子例假周期都不准。但这次也确实把两个人吓坏了,赵子衿说:“我一定要想想办法!”
羞羞的事情肯定要继续做,因为那太具有吸引力了,简直欲罢不能。但一定要采取避孕措施,绝不能再担惊受怕了。
周末几乎不回父母家的他,这天却乘公交车跑了回去。他在假意帮父母打扫卫生的同时,注意到了父母房间床头柜的那个抽屉,趁父母没注意,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态势,拉开抽屉,从一盒避孕套中抽出一个,放进口袋,然后借口班上还有事情,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直接跑回了学校。
初次使用“小雨衣”,两个人的体验感都很差,甚至说糟糕透了。
夜里,在学校的树林深处,没有灯光,但一点都不浪漫,他们不仅要忍受蚊虫在彼此屁股上和腿上叮咬,更害怕被学校保卫处的护校队抓个现行。假如强光手电筒照射过来,紧张尴尬的情况下,不知道裤子能不能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