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树洗漱好出来的时候,桑书屿已经坐靠在了床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副金丝框眼镜戴在了鼻梁上,他这会儿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整个雄虫都很认真。
布尔树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那好像是他无聊的时候从书架上拿的一本故事书,他就看了一两页,便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因为觉得很无聊。
这几天一直浑浑噩噩的,就算是恢复了理智,也没想过要把那本书放回原来的位置,就让它随便搁置在那里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桑书屿看了,便看了吧。
对了,我之前随手拿的那本书讲的是什么内容来着?突然想不起来了,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禁忌的东西吧……
布尔树一边想着,一边擦着头发走出了洗浴室,去倒了一杯水喝,他有些渴,大概是刚才在浴室里泡了澡,泡的时间有点长。
等布尔树一杯温热水下肚,才恍惚间想起来,自己随手拿的那本书,讲的好像是雄虫和雌虫之间那啥那啥的各种姿势。
那本书里的内容,从简单的接吻到最后的巫山云雨,都讲的非常的详细。
作者大概是生理学系的虫,在描写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严谨,太过一本正经。
偏偏就是这样的一本正经,总是让虫觉得掺杂着一些勾魂摄魄,动人心弦的暧昧感,许多雌虫都把它买回来,当做茶余饭后,自给自足的精神食粮。
布尔树刚开始看的时候,只看了两眼就明白了,这本书是在讲什么东西,就瞬间没了看下去的欲望,然后就这么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他没想到桑书屿会拿过来看。
布尔树想到了这里,瞬间面红耳赤,喝水的时候都不好意思转身去看对方,这实在是太过尴尬了。
这让桑书屿阁下怎么想他?他肯定会觉得他是个放荡不羁,又水性杨花的雌虫吧?艹,这也太尴尬了吧。
他的书架是罗礼和罗熙一起准备,他不确定,这本书究竟是他们两个雌虫之间的谁放进去的,但是他敢肯定,他们完蛋了。
此刻准备休息的罗礼和罗熙两兄弟,突然一起打了个喷嚏,两虫对视一眼,心中忽地升起不妙的预感来。
“弟弟,你有没有觉得后脊背突然有点发凉?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你说老大是不是在背后蛐蛐我们?”
罗熙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有些害怕的将自己缩到被子里,再问自家弟弟,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全感。
“……虽然我也感受到了后脊背有点发凉,但是老大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是不是我俩忘记关窗户了?风吹过来,所以才觉得有些冷,感受到了凉意?”
罗礼也不自觉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家哥哥说的可能性很不靠谱,抬头看了看窗户的方向一眼,发现他们果然没有关窗户,心中的不安瞬间卸下。
“呼……哥哥,我们真的忘记关窗户了。刚才都是错觉,把窗户关上就好了,没事的,老大又不是什么好不讲理的雌虫。”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情无缘无故怪在我们头上呢?我们跟了他这么久,你还不清楚他的性格。”
罗礼在这一点上,对布尔树迷之自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信任他?只是心里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不会是这样的雌虫,仅此而已。
“有道理,那咱们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呢,老大说了,虽然咱们在星舰上,但是有训练的条件,不能荒废了时间。”
罗熙想了想,又觉得自家弟弟说的话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下床去把窗户关上了。
“嗯,哥哥,晚安。”
“oKoK,弟弟晚安。”
兄弟俩互道晚安后就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安然入睡了,而这边,布尔树却睡不着了,他现在捧着水杯,甚至都不敢过去,主要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尴尬了。
桑书屿翻了一页书后,觉得有些困了,一抬头发现布尔树顶着一块毛巾站在饮水机前,捧着水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心中疑惑,脑袋上更是顶起了大大的问号。
嗯?这是在浴室泡澡泡太久渴坏了吗?怎么喝了这么多水?他不会觉得胀肚子吗?
“布尔树,你现在喝这么多水,待会儿能睡得着吗?”
桑书屿把手里的书盒上放在了床头柜上,再取下金丝框眼镜,收回储存空间中,温柔且善意的询问对方,稍作提醒。
“我……咳咳咳……”
布尔树没想到桑书屿会突然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一时间被吓了一个激灵,忘记了自己嘴里有水,才说一句话,就被水呛到了。
桑书屿见此,立即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身边去,温柔的轻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健康好了一些才去拿纸巾过来给他擦脸、擦嘴和手,他身上穿的睡衣,现在暂时是穿不了了。
“好些了吗?刚才是不是我突然说话,所以吓到你了?非常抱歉,下次等你把水喝完后,我再说话吧。”
桑书屿见布尔树咳嗽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中很是愧疚和自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染着浓郁的歉意。
“不是,没有,桑书屿阁下不要道歉。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呛到的,跟你没关系。”
布尔树摆了摆手,好半晌才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神来,刚才那点尴尬的心思瞬间消失无踪。
他这会儿因为难受,眼眶泛红,眼尾有泪珠凝聚,添了一丝可怜无辜的魅惑之感,让桑书屿看得挪不开眼睛。
布尔树长得很好看,他的好看,是明媚如阳光般的存在,是令虫无法忽视的代表。
他有这样一张容颜,所以在他还未成长起来之时,所遇到的险恶就是寻常雌虫的数倍,他所经历的痛苦也是如此。
桑书屿觉得,如果是他经历这样的痛苦和难以忍受的劫难,他可能就连心中最后的善良都能够泯灭掉。
可布尔树却不是这样的,他不仅保留了一份真挚的善良,甚至还在最后关头与他最讨厌的帝国元帅菲斯普合作,一起击败了企图让虫族灭亡的异虫。
只是后来他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虫子们战死沙场,又因为曾经星盗的身份,独属于他的那份荣耀被剥夺了。
他并没有得到虫族那些大家族的认可,他心生怨恨,不愿离去也实属寻常。
桑书屿虽然不能100%共情他的感受,但是却能理解他的艰难和不甘,所以心生感触,想对他好,便成了自然。
“不管怎么样,这次确实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桑书屿抬手温柔的擦去布尔树眼尾的轻巧泪珠,语气温和。
“我去给你煮一杯润喉轻乳吧,喝完以后嗓子会舒服些,你待会儿睡觉的时候也能好睡一些。”
“桑书屿阁下,我没事,不……”
桑书屿没等布尔树拒绝完他,就直接转身去了小厨房,直接动起手清洗起器具来,看他那样子,就算是布尔树拒绝也没用了。
布尔树见此,瞬间收了声音,看着桑书屿忙忙碌碌的样子,一时之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又干了什么?
他只觉得此刻温馨又舒适,像是一场梦,他有些不想从自己的美梦中醒来,如果这个梦能持续一辈子,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真的可以持续一辈子吗?他们之间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的啊……
既然这是一场美梦,那总有会醒过来的一天,但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想好好的享受梦境中桑书屿带给他的美好。
有了这些美好的记忆,他想,他一定能够独自熬过此后艰难的孤独岁月。
就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