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春耕亲蚕礼
作者:海盐话梅   换亲后成了嫡姐对照组最新章节     
    进二月,朝中一共有两件大事。

    一是初二日,帝后要到城外先农坛举行春耕亲蚕之礼。

    二是春闱传胪。殿试后,皇帝于集英殿宣布登第进士名次,又按甲第唱名传呼召见士子,称“金殿传胪”。

    冬至祭天与春耕亲蚕,是晋国一年到头来最重要的两个仪式。

    圣人先祭拜,再执鞭驾牛,扶犁耕播,三推三返方才算完成,皇后采桑纺布,意在鼓励农桑。

    依祖制,王孙勋爵及世子、文武百官、又及后妃、命妇女眷等都要随同观礼。

    崔令鸢听说自个儿也要去,便早早地开始准备。

    沈晏看着又是一大包行李,无奈提醒:“不过是一日罢了,备下换洗衣物就好了。”

    从宫城出发去先农坛,来回要一日一夜,往往初二丑时御驾便要整装出宫,那留给宫外的官员及命妇还要穿戴朝服、准备入宫的时间便更紧迫了。

    故这一日晚,大伙基本上都不睡觉,留着在马车上睡。

    崔令鸢手下忙碌,嘴上也没闲着:“路上吃喝呢?路程匆忙,御膳房的人定是顾及不上咱们的,我备些点心,骑马消耗体力,你若是饿了,还可以回来垫补。”

    真准备了也不会浪费的,有她和大嫂二嫂在车上,一路慢慢悠悠地也就吃完了。

    还有,“前夜睡不好觉,我多备了些薄荷糖,提神醒脑的,免得人犯困,从马上栽下来。”

    沈晏被她说服。

    御驾出行是大事。

    御驾近身,有禁军保护着,那是大将军陈槐和理国公的事儿。

    今夜,两县一百零八坊的坊丁大多都被抽调到朱雀大街,沿途驻守。

    京兆府要联合长安、万年两县县署沿途疏散排查,确保万无一失,京兆尹年纪大了,这些都是齐衡负责的活儿。

    是以这些天,这个年轻的少尹忙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特别是圣人近身伺候的那几个宦官,气焰嚣张得很,两衙禁军头领互相又看不对眼。

    齐衡每每上前回话,都要头皮发麻。

    到底是吵吵嚷嚷地上了路。

    皇帝要出城,那就无所谓宵禁不宵禁了。

    一路通畅无阻。

    崔令鸢早上是起床困难户,熬夜却还成,晚上又喝了一壶奶茶,这会子精神抖擞得很,不似同车的姜氏、沈蕙那般昏昏欲睡。

    母女俩塌跪着打盹,她也没人说话解闷,便悄摸地掀起一角帘子,打量外边街道。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此时没有捣衣声,但有春虫情动的吟哦之声,悉悉索索,反倒衬得夜更静。

    “娘子?”

    阿昌悠马过来,是见她掀帘子,以为有事吩咐。

    他本随行在沈晏身侧,因御驾出行,不好安排家丁随护,才被沈晏发配跟着她。

    自那日遭劫之后,她身边就再没缺过会武的随从。

    崔令鸢先摇头,看阿昌眼下也挂着鸡蛋大的青黑,笑起来,用口型小声问:“吃糖?”

    阿昌不好意思,左右环顾,趁无人注意,这才飞快地从她手中接过薄荷糖,一把含进了嘴里。

    顿时,清凉之感传遍全身,打通了四肢百骸。

    ——

    先时,皇后派人来传话的时候,淑妃正在喂七公主吃樱桃。

    樱桃上淋了酪浆,甜得很,公主正是换牙之期,季淑妃不让她多吃,堪堪喂了三四颗便停了下来。

    剩下的大半盏酪浆樱桃,全都进了她贴身婢女的口。

    樱桃这东西对于皇家来说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早春时节,连曲江的杨柳都还没绿完,山地官员进贡的初赤樱桃就到了淑妃宫里。

    这份宠爱倒是其次,似乎外头季家的那些丑闻对她来说一点儿影响也没有,才是最惹人注目的。

    皇后宣召,淑妃整理衣裳前去拜见。

    原是为了春耕一事,召她们四妃商议,都有哪些宫妃随行。

    圣人登基日久,后宫充盈,自是不可能人人都去的。

    德妃稳重守成,提议还如去岁一样,只一宫主位以上的嫔妃随行,有未及冠、及笄的皇子公主的,可带在身边照顾。

    淑妃笑道:“旁的也就罢了,能否求皇后娘娘件事。”

    “我那娘家侄子不争气,叫他四妹妹也跟着受委屈,臣妾怕这孩子憋在心里不说闷坏了,也好趁这机会出去散散心。”

    带上季四娘而已,不算什么麻烦的事,皇后为显仁德,自是允了。

    顺便又拿季家的事暗敲打了淑妃一番,淑妃笑吟吟的,一点儿也看不出前些日子在宫里摔瓶摔碗的气愤来。

    回了宫,她便召大嫂进宫,说了让季四娘随行一事。

    季夫人看起来憔悴不少。

    淑妃关心季大郎情况:“大夫怎么说?”

    竟然比那活死人陈将军好不了多少,口歪眼斜,多一张嘴出气罢了。

    季淑妃表情隐有裂痕,却不是伤心,而是嫌弃。

    她没叫季夫人看出来,敷衍宽慰了两句,才说起正事:“大郎这样,嫂嫂也该考虑下日后了。”

    不是她薄情,兄长年长她十岁,饶是身体康健,又还能撑季家几年?

    大郎没本事,庶出的二郎却是个上进的,早知道从前也叫阿承多亲近这几个庶......罢了,阿承乃是贵胄,便是什么时候亲近他们也不迟。

    季府的子嗣不为阿承谋划,难道还胳膊肘往外拐吗?

    季夫人想到就连宫里的娘娘也放弃了她的亲生儿子,可见是真没希望了,不禁泫然欲泣。

    季淑妃的宫女上前安慰了几句,不见效果。

    季淑妃沉沉叹气,脸上有不耐烦,“好了,嫂嫂,你也莫急,四娘的事儿我有了些主意,这几日你让她进宫吧。”

    儿子没了,女儿还有支楞起来的希望,季夫人便也没那么绝望了。

    四娘若嫁得好,料想日后二郎也不敢踩在她头上。

    季夫人止了泣,问淑妃何意。

    “本宫听闻,近来钱昭仪在相看两京闺秀。”

    淑妃染了凤仙花的指甲敲在红漆胡床沿上,衬得指尖越发细白。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美眸微眯,竟一丝皱纹也无。

    淑妃笑道:“钱昭仪前次还与本宫打听四娘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