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赔钱货走向她暂时落脚的公园,在一片树林里找到抱着儿子呆坐着的女人。
头发蓬乱的女人旁边站了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瘦猴一样的男人,男人低声劝着:“看你模样长得还挺不错,就跟我走吧,我家里没个女人,就一个姑娘,你跟我过日子,你儿子我也帮你养,咋样?”
女人呆呆地看着男人,似乎是在犹豫,但看到男人身上只有工人才会穿的劳动服时,眼神坚定下来。
“我跟你走,你得先帮我儿子治病。”
男人听了笑着搓手,“行行,我这就带他去看病,以后一定能让你和你儿子吃饱饭。”
女人抱着儿子起身,赔钱货跑上前几步,“哎,你不能跟他走,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女人脸上似哭似笑,叹口气,“我原是想着你爹没了,带着你和带把儿的好好过日子。可谁能想到你家叔伯就没一个好东西,这都被赶出来了,饭都吃不上一口了,我能咋办?都这时候了,我也管不了你,你看看要不也给自己找户人家吧,好歹是能吃上一口饭。”
赔钱货倔强地过来拉女人,“不行,我不让你跟他走,万一他打你,或者他也想把你卖了咋办?”
女人痛苦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只剩下绝望,“那也是我的命,总不能看你弟就这么没了吧?”
说着,看向男人,“走吧!”
男人本来见来了三个人,阻止女人跟自己走,还怕女人会反悔,他是真看好女人这小模样,比他死了的那个媳妇可好看太多了,哪怕带个拖油瓶,带回去也是他占便宜。
此时听女人要跟他走,立马高兴地拉起人就要走。
花忍冬却挡在前面,看向女人,“你真要跟他走?”
女人认出花忍冬,已经知道她是妇联的工作人员,迟疑了下,还是点头,“嗯,我自愿的。”
花忍冬也知道这时代女人的无奈,自己的能力有限,就算能她带把儿的治好病,也不可能养他们母子一辈子,既然她给自己找了出路,她也不可能拦着。
但她也不能眼看着女人跟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男人就这么走了。
转头看向男人,“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在哪儿上班?”
男人生怕到手的媳妇就这么飞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是红袖章咋地?小姑娘家家的,咋啥都管?还管到别人家里来了?”
花忍冬掏出自己在妇联的证件,递到男人眼前,“我是妇联的,这事儿还真归我管!我问你这些,也是要弄清楚你是不是拐子,万一你把人带走了,回头再卖了,那就是我失职。”
男人一听是妇联的,本来稍稍有点嚣张的态度立马就变得讨好,“哦哦,是妇联的同志啊,那是该问,该问。”
于是男人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叫,在市一铁厂上班,家就在住在前面,家里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前几年媳妇没了,这些年我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女儿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可女儿长大了,我这个当爹的很多事儿上都不方便,就想给她找个娘……”
看他目光真诚,花忍冬猜他应该没说假话,但人是从她跟前被领走的,自己还是得好好去打听一下。
“既然你家住的不远,我跟你回去看看。去之前,咱们先去医院给孩子看看病。”
“要得要得,是得先给孩子把病看好了。”
何保华也没拒绝,抱起昏迷的带把儿的就朝医院跑去。
好在医院不远,跑了几分钟就到了,何保华去挂号,把孩子交给女人抱着,花忍冬偷偷给带把儿的输送了一点异能,知道他是又冷又饿才病倒的,有了异能滋养已经没有大碍了。
喊房子墨把装粥的饭盒拿过来,让赔钱货喂带把儿的喝粥,又把另一饭盒的粥给女人喝下。
他们饿了好多天,不适合吃太油腻的,先喝粥暖暖肚子最好。
很快,何保华挂完号,抱着孩子去看大夫时,带把儿的已经醒了,看到抱着自己的是个陌生的男人,刚要哭,就被他娘抓住手,“别哭,这是你新爹。”
带把儿的看了何保华好几眼,竟乖乖地喊了声:“爹!”
何保华激动的像什么似的,他以为媳妇没了,这辈子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了,想不到逛个公园,不但有了新媳妇,连儿子都有了,儿子还这么乖,这辈子可算是圆满了。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他新媳妇就是赔钱货的后娘,俩人能相处得还不错,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家那个闺女被后娘苛待。
大夫用听诊器给带把儿的听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大碍,叮嘱回去后给孩子弄点粥喝,平常吃点好的,养养就没事儿了,连药都没给开就让出来了。
这回大家都放心,从医院出来,何保华抱着带把儿的在前面引路,带着几人就往家走。
何保华家离花忍冬家还真不算太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只是这里比花忍冬家那边乱多了,都是低矮的棚户房。
一路走过来,倒都是熟人,看何保华带了几个人回来,纷纷和他打听是不是他家亲戚。
何保华看向花忍冬严肃的脸,不敢胡乱说话,都含糊地应付过去。
穿过一条逼仄窄小的胡同,终于来到何保华家。
门前有一个炉子,旁边有一个煤堆和一个柴垛。
房门低矮,花忍冬进门还要弯腰。
进门是一个不到三平米的外屋地,除了靠墙的一口灶之外,旁边推满了杂物,杂物上都是黑灰灰的煤灰,一口大缸上面也都是黑乎乎,黏腻腻的污渍,看着就让人有点下不去脚。
何保华怕花忍冬嫌弃,殷勤地把人往里屋让,“家里没个女人,我平常又一直上班,属实是脏了点。”
花忍冬不置可否,跟着何保华进了里面,发现里屋虽然不大,只有三米多宽,四米多长,但里屋里面还有一个门。
何保华将里面的门打开,里面就是一间更小的房间,宽不过一米多一点,但桌子椅子柜子一应俱全。炕是和外间屋通着的大通铺,看格局倒像是一间屋子,中间又砌了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