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给药师道了谢,一出门,先是研究起上面的名单来。
翻来覆去的,却是没找到吴声的名字。
“这里有个姓吴的,说不定是吴声的家人。”季鸣月指着名单上那个“吴五”的名字,“先去他家看看。”
三人立刻骑马赶去无名巷。
这巷子确实很破,地上随处可见的垃圾,巷口还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见到人来就往前爬几步,晃晃手中的破碗,口中呜呜唉唉地听不清在说什么,语气里是祈求的悲戚。
他们堵在门口,方景星怕被缠住,连忙掏钱扔到他们的破碗里,在这些叫花子欣喜的道谢声中,三人毫不留步地跑进巷内。
“这什么破地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叫花子!”他左看看人家挂出来晾晒的破烂衣服,右看看一只在吃垃圾的流浪狗,捂着鼻子皱起眉头,“你们有没有闻见一股怪味?”
常许戴着面纱,只闻见自己面纱上的浅浅药苦:“京城原先也有许多乞儿,不过近几年陆陆续续被接济进福田院了。”
季鸣月皱皱鼻子:“还是大城市好,就算为了市容市貌也得做点措施。”
常许:“市容市貌?”
季鸣月:“哦,州容州貌。”
常许:?
巷里的许多人家都没有门牌,几人还得靠数,好不容易数到了吴五家门口,敲了敲门后,很快就有人开了门。
“你们是……谁啊?”
方景星垂下眼,看见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他挑了挑眉:“小孩子?你家有大人在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
方景星便蹲下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小女孩也不防备他,只是有些小声地说了自己名字,说的很小声,后边的字都听不见了,但姓确实是吴。
方景星朝后边两人:“她也姓吴。”
季鸣月蹲下来打量着女孩的脸:“长得不像啊?”
常许便也蹲下来,把画像打开:“小妹妹,这画里的可是你家人?”
吴小妹妹睁大眼睛看了看画像,摇摇头道:“不是。”
季鸣月有些失望:“不是啊,那这附近还有姓吴的人家吗?”
吴小妹妹还是摇摇头。
三人叹了口气,是有些失望,商量着要把这名单上的所有人家都找一遍,可没等他们告辞,只听吴小妹妹稚嫩的声音说:“……我知道他是谁。”
三人的目光锁定她。
方景星连忙问:“是谁啊?”
吴小妹妹的小手指了指巷子深处:“我见过他,他是小花姐姐的哥哥。”
“小花姐姐住在巷子里面吗?”
吴小妹妹:“最里面,门口有好看的、很多颜色的花。”
答案似乎近在眼前,方景星这会也不嫌弃人家小妹妹脏兮兮了,往她手里塞了点钱,留下一句“拿着买糖吃”,就赶紧追上已经跑开几米的季鸣月去了。
门口有花……
很多颜色的花。
“这一家。”季鸣月气喘吁吁地停在一丛野花前,不等另外两人就位,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
静……
砰砰砰。
静……
“咳咳……季姑娘,没人开门吗?”
常许跟上来,看了看紧紧关着的木门,又看了看门前的花,猜测道:“可能是外出做事了。”
季鸣月皱起眉头:“总不能等到她回来……那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对了,再去问那个吴家妹妹,也许她知道这个小花姐姐在哪里做工。”
于是她又火急火燎地往回跑。
刚刚赶上来的方景星:?
气都没捋顺呢!
最后打听到吴小花就在果子巷外的那条街路口卖花。
……好好好,又回去一趟。
绿潍县虽然只是个小县,街上也不算冷清,几人到达街口的时候,就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手臂上挎着盛满花枝的竹篮,另一只手拿着两朵花,正向人售卖,她边上还贴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季鸣月记得刚刚她们从百宜药铺赶去无名巷的时候,还路过她了。
这是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戏码?
马儿停在女孩边上,三人翻身下马,吴小花瞧见他们,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手中拿着花就上来了:“姑娘,您要买花吗?新鲜的花,早上刚从城外采回来的。”
季鸣月看看她身后的小男孩,又看看她,心想希望这次别找错了:“妹妹,你是吴小花吗?”
吴小花闻言一愣:“我、我是叫小花没错……”
常许连忙把画像展开:“姑娘,你可认识这画上的人?”
吴小花一看那画,瞳孔一颤,手中的花束都掉了,她颤抖着手接过画像,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这、这是我哥哥……不知这画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竟画得如此惟妙惟肖……”
季鸣月声音都兴奋了一点:“他真是你哥哥?”
“是……”
季鸣月狠狠松了口气:“太好了!总算找到吴声的家人了。”
吴小花抬眼看她。
季鸣月双手拍上她的肩膀:“吴小花妹妹,你快告诉我,你哥吴声究竟是不是得了肺痨?”
吴小花张了张嘴。
方景星也激动不已:“还有,为什么吴声得了病不治,还要离开绿潍县去京城?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吴小花眨了眨眼。
常许“咳咳”两声:“不知小花姑娘可曾听令兄提起过苏文清、袁代等人?吴声到了京城之后,可曾给家中来过信件?可否借我们一阅?”
吴小花看着这三张“饥渴”得好像要把她吞下肚子的脸,忍不住牵住了身后弟弟的手,默不作声地退了一小步,弱弱地问:
“其实……刚刚我就想说了,我、我不姓吴。”
三人:?
哦?兄妹不同姓吗,少见,但也不是不可……
“还有,虽然画上的确实是我的哥哥,但、但是我哥哥他……不叫吴声啊。我叫张小花,我哥哥他叫……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