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吧?”方景星还没开始就想打退堂鼓,“反正这些东西就能证实袁代是抄袭苏文清的。季鸣月,你担心的什么、袁代还能保留的好名声现在彻底没了,满意了没?”
“满意是满意……”季鸣月随手拿起一张纸看了看,“但是我们还没搞清楚吴声的事呢。”
“好——”方景星叉腰一鼓作气,“现在这条线就差这几个结了,就看我们到明天为止能不能解开呗。”
“说到吴声……”一直在默默看诗的常许说话了,“你们看这张,这不是吴声的《问天》吗?”
问天?
季鸣月拿起那张纸一看,上面的诗还真是《问天》,而且还是涂涂改改版本的,苏文清不停地斟酌着措辞和诗句,最后的成稿就是……
嗯?
季鸣月扒拉开自己的挎包搜找,然后找出了无双店墙头诗大赛的诗词,翻开有记号的那一看,再与草稿上的诗对了对……
季鸣月的脑子缓缓冒了个问号。
“等、等等……”方景星又把一张纸塞到她面前,“这首诗不是我们在豪客店诗集上看到的吴声的诗吗?就是写民生多艰的……”
季鸣月的脑子又缓缓冒了个问号。
左边的常许:“这一首,你们看,这一首我也记得是吴声的。”
右边的方景星:“这个写大漠的是不是也是啊?好像有点印象……”
“其实这些诗里很多都没写花草……不是说苏文清很喜欢写花草诗吗?”
“嘶,这首诗的风格好像吴声的啊,尤其是最后的直抒胸臆……”
常许:“苏文清在帮吴声改诗?”
方景星:“说不定他是苏文清派去袁代那的细作?”
……
越说越不对劲了。
季鸣月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三道声音,除了常许和方景星,还有一道是她自己的,只是一直在“嗯?嗯?嗯?”,三道声音交叉缠绕在一起,让她的脑子“哔——”的一声发出引爆前的长鸣,然后她“啪”的一拍桌子,爆炸了:
“靠,居然敢耍我!?”
两人被她吓了一跳,纷纷抿嘴静音,睁圆眼睛看她的反应。
常许小心地问:“怎么了,季姑nia……”
“怎么了,你们脑抽了吗?答案都送到眼前了还想不明白?”她说这话时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天花板:
“什么吴声?从来都只有苏文清!吴声的诗是她写的,袁代的诗也是她写的,她一人披三个马甲,耍我们玩呢!好好好……”
常许和方景星面面相觑。
三个马啥?
好好,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说什么!?”
方景星听明白了,跟着发出了尖锐地爆鸣:“你是说根本没有吴声这个人,吴声的诗都是苏文清写的,所以她才要去找什么张三来做吴声的替身?不是、为什么啊?如果她不想要再当吴声了,直接不写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去买命?”
季鸣月捏着拳头,咬着牙:“买命的不是苏文清。”
“啊,什么意思?”
“买命的是袁代。”常许的眉毛微微皱着,声音缓缓而沉,“是因为无双店大赛,再加上正值太学三年一度教授考核的时候,有人退出,自然需要新人加入。也许真的有贵人因为无双店墙头诗大赛看中了吴声的才华,被袁代知道了,可他还知道吴声其实就是苏文清……”
方景星讶然地把嘴张大了:
“所以、他是为了把苏文清禁锢在身边,才需要买一条命,让吴声去死,还要死得声势浩大,表面上让那个贵人放弃找吴声,根本目的其实是斩断苏文清入仕途的念头……”
“怪不得、怪不得……”他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吴声的死讯还有那些半真半假的流闻传得这么快,都是袁代放出去的!”
“pong”的一声,方景星一拳锤到桌面上,恶狠狠道:
“这个贱人!”
屋里静了一会,季鸣月忽然说:“那些流闻……不只是他传的,你没发现吗?我们当时问袁代话的时候,他还很诧异为什么我们会知道他之前通过墙头诗被选做太学教授的往事。而且,光是在豪客店里,我们就听到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方景星这会儿正揉着拳头咬牙忍疼呢,也没忍住问一句:“那还有谁在传?”
“还能有谁?那些吃瓜……啧,就是那些群众呗。”她微微翘着嘴巴,满脸不爽,“真是好笑啊,我们不只是被袁代和苏文清,还被那些盲目且有想象力的蠢货们摆了一道!”
季鸣月一拍桌子:
“这些散客闲人,就凭几首诗,把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描绘得如此栩栩如生,宛若真有此人!”
常许发现她好像更气那些对流闻津津乐道的无辜百姓,不免有些奇怪:“追根究底,这也是苏文清最先设下骗局……”
“是!但她也没想过这么一个弱智的、经不起推敲的谎言居然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乐此不疲地来帮她圆!”
“他们口中的吴声多么生龙活虎啊?壮志未酬,一心向仕途;豪情壮义,对大漠落日抒情;深情专一、道德至上,因为爱上一个有家室的女人肝肠寸断自愿去死!哈!他不过是写了几首诗啊?怎么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呢?”
“难道才华……真的可以粉饰一切、甚至可以在别人心中毫无根基地树起一个高大的形象?”
方景星挠挠头:“也不是……”
“就是这样的。”季鸣月说,“袁代不止是怕自己的事业毁于一旦,更害怕苏文清的才华被世人发现,海州府可从来没出过一个有名的女诗人。如果出自他家中,他的光辉全会被掩盖了,他如何能容忍,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写墙头诗的花师骑在自己头上?”
“好好好,反正袁代是人渣,苏文清又惨又倒霉,”方景星舒了口气,觉得案子都到结尾了,顺着她说也没事,“你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