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是大堂,和普通的茶肆很像,没有隔间,客人就坐在桌前看书喝茶,进了走廊往里边走就是雅间,关上门就可以说话了。
季鸣月:和图书馆似的。
入座之后,季鸣月还在新奇呢,方景星来过这儿没什么好奇的,就瞥了眼郭厦手中的书,直白问道:“郭教授,你手中的书……”
郭厦“哦”了一声,大大方方地将书往桌上一放,正是近日广为流行的《苏文清诗集》。
季鸣月睁了睁眼,看向他:“这是你办的事?”
“是也不是……”郭厦还有些奇怪呢,“你们二位不知道吗?”
二位一脸茫然。
“这是常公子找来的合作,”郭厦回想着常许也没说这是要保密,而且要是他们真想查那是能查到的,所以他没打算隐瞒,“苏文清案之后,常公子说希望我能把先前苏文清的诗集整理出来,然后他会找书肆合作梓行……”
“我本是犹豫的,毕竟梓行一事有亏有盈,多的是印了上千本书出来却没人买,最后放在书肆里积灰的……可常公子说前期的成本和之后的亏损都算他头上,若是有盈利,还会给我分成。”
“只需我整理了诗集,再用太学诗赋教授的身份同他去与百川书肆的东家交涉……我本就对苏文清的才华颇为赞赏,就是常公子不提,也有打算将诗集整理一番作教学教材,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儿,郭某算是腆着脸应下了。”
季鸣月和方景星对视上,两人的眼神传达了同一个信息:
居然还有这么回事!
“而且……”郭厦继续道,“想来二位也有听说,这半月里有一位女说书先生凭着一个太学教授抄袭家中小妾诗集的故事出了名,二位也知道,这个故事的原型其实就是袁代和苏文清,百姓中也有许多人猜到,只是未有定数。”
“常公子便叮嘱我,一定要在这个风生水起的关头把诗集给整理好了,我紧赶慢赶总算赶出来,乘上了这东风,诗集因此大卖……”
方景星:……我去。
季鸣月一拍桌,瞧着有些不满:“这东风还是我吹的呢,常许这家伙,有好生意居然不带我!”
方景星让她冷静:“行了行了,你能在里边出什么力?出钱还是整理诗集还是和书肆交涉?”
出钱?……她的观念一向是谨慎投资的,要出就出一些小小小钱,人家估计也看不上;
整理诗集?……哈哈;
和书肆交涉?……啥叫交涉?
被浇了一盆冷水,季鸣月还真的清醒了不少,点点头道:“说得也是哦,好吧,看来我果然不适合做生意。”
郭厦刚刚被她的拍桌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很生气呢,结果没一会儿就啥事没发生过一样了,他心想这二人也是没心眼的……虽然他也没比别人多几个。
“其实对苏文清来说,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郭厦诚心道,“虽说斯人已逝,可若是她泉下有灵,知道自己的才华被世人认可、精创作的诗词能流芳百世,定会欣慰。”
季鸣月点点头:“确实如此。”
方景星表示赞同:“说的也是。”
和郭厦告别后,二人各自买了一本苏文清诗集,来到欢凡楼与白乐言相见,白乐言这段时间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一见到季鸣月就抱着她开心得不得了,说是要请她大吃一顿,感谢她提供的故事让自己的名气大涨。
季鸣月是个想法相对简单的人,倒不是说她头脑简单,而是她办事时,一般就考虑自己的目的有没有达到,顺带想一下会不会给别人造成伤害,如此就决定要不要做了。
比如她拜托白乐言说书的时候,目的就很简单,帮苏文清夺回属于自己的名声,至于会不会让白乐言大红大紫,她就没想过,反正她的设想里这样不会给白乐言带来麻烦,这就够了。
而出版诗集什么的……在她的印象里,那些古人的诗集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流传下来被后人知道呀,她能帮苏文清找回署名就够了,至于流传的事儿要怎么操心那她是不知道的。
“对了,你们的同僚……就是那个叫常许的,他还来找过我。”白乐言兴致勃勃道,“他说要给我钱,让我每一场说完书后,宣传一下百川书肆新出的苏文清诗集,不过我怎么好意思收你们的钱?反正就是顺嘴的事儿嘛,而且苏文清越出名,听故事的人也越多,我乐得说呢!”
方景星:……我去。
季鸣月:……我去。
出了欢凡楼,二人对着繁华热闹的街景,相并的两个背影显得格外沉默。
季鸣月沉思道:“我难道真的没有商业头脑?”
方景星想起来了:“常许之前是不是说过他家中是从商的来着?”
季鸣月不记得了,她就记得自己感兴趣的事,比如:“我就记得他说他在海州府有房子。”
方景星抱着胸,扭头看季鸣月:“那说不准他家中条件不错。他老家在哪?”
季鸣月:“不知道啊。”
“他住哪?”
“不知道啊。”
方景星:“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季鸣月瞪他:“你不是也不知道才问我的?”
“……”
这两人,一个太过自我、除了自己的事儿和自己想知道的事儿,其余一概不关心;一个觉得不管如何自己的衙内身份高高在上,比他更厉害的他都知道,没他厉害的其他人懒得了解。
这就导致共事一个多月了,常许的神秘面纱还没摘下来几层呢。
不过对方有几层面纱季鸣月倒是不在意,她只是羡慕人家赚钱了,可当她发现自己还真没那个商业天赋、甚至平时连乱花钱买饰品买吃的喝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习惯都改不了之后,整个人都看开了。
反正她不差钱,反正她就爱乱花钱没规划地买东西让自己开心,那就这样吧,没有商业思维也没关系,只要她在刑狱一事上够聪明、能抓住犯人就行了!
这么一想,季鸣月就开始操心自己的事儿,比如她看见路边的卖花女,就叹息:“早知道当时把高双那片花田挖到我家去了。”
方景星:……
不是,你怎么忽然说这事儿了?
“行了吧,挖到你家去你也不一定种得有人家好。”
她果然没有精心料理的打算,笑嘻嘻道:“能活一天是一天嘛!”
“……放过那些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