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灰色天幕上点缀着被揉碎的云层。
楚天赐抬眼,满目荒凉。
废墟残垣,尸横遍野。
“这里曾是一座城。”身后传来娇弱的声音。
怯生生的。
与初次相见时的小白兔别无二致。
楚天赐回身望去,笑容僵在脸上。
比起记忆中那张脸要青涩不少,就连身高也缩水了不少。
若是先前是少女,眼前这位则可以称呼为女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楚天赐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温声细语的询问。
除了方不同的精神世界外,这是他进入的第二处。
对于精神世界内藏着什么,他也有了大概猜测。
可能与秘密有关。
方不同和大多数青云宗弟子一样,将师父当成了梦中情人。
现实中得不到,只能通过幻想去满足。
也许秘密就是构成精神世界的内核。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女童与方青青的联系。
“青青。”女童怯生生的,将身形藏在废墟后面,只露出半个小脑袋。
“大哥哥,你是仙人吗?”女童犹豫片刻后,鼓起勇气询问。
她的手掌扒拉着断裂的墙壁,脑袋探出大半。
仙人?
楚天赐扫了眼周围,结合女童的话,他大概明白了这里经历了什么。
青云宗属地在他修行期间,发生了一件令全宗悲伤的事。
属地南方某城毁于天灾。
真的是天灾吗?
楚天赐看着眼前这仿佛经过战争洗礼的废墟,对宗门上下宣称的消息生出怀疑。
那个时候,他为了变强,始终在努力修炼。
耳目受限,自然是宗门说什么,那真相就是什么。
可当楚天赐身处疑似场景后,他坚定不移的心,逐渐开始动摇。
“我不是仙人。”他沉默片刻,难以找到破局之法。
周边都是废墟,除非他主动开口,告知女童,这只是她过去的梦。
可梁平叮嘱过,不能用这种直接的方法,必须要通过隐晦的提醒让方青青知道自身处在精神世界,身边看到的东西都是虚假的。
也不全对,毕竟这极有可能是女童经历过的。
只是重现在精神世界。
“只有仙人才能解决这一切,复活他们。”女童失神的喃喃着,走出废墟,神情悲伤。
“仙人也无法复活死去的人。”楚天赐平静开口。
“人死不能复生,乃天道准则,只要身处这片穹庐下,就无法打破所谓的规则,你所理解的仙人只不过是这穹庐之下的探索者,以道途为路标,峰凌绝顶。”
他打算用刺激疗法,采取以毒攻毒的手段,让方青青醒悟过来。
“大哥哥既然不是仙人,为何觉得仙人救不了他们?”女童投来疑惑的目光,黑琉璃的眸子滴溜溜转动着,好似看穿了谎言。
“你印象中的仙人是什么样子?”楚天赐并没有着急辩驳,反倒是唇角勾笑,耐心的询问。
“白衣渡世,悲悯众生。”女童简单吐出八个字。
暗灰色的天幕被撕开一道口子,身着白衣,看不清面貌的仙人浮现于空。
果然,女童就是方青青。
这里是她的精神世界,只要他坚信某些事物存在,那其就会应运而生。
望着上空那没有半点威势的仙人,楚天赐得到了最终答案。
哪怕先前通过女孩的名字,就确认了七七八八,只是依旧缺少验证,现在女孩简单一句话,倒是补上了最后一环。
“你所谓的仙人救不了他们。”楚天赐幻化出一把长剑,凌空而起,径直向着仙人刺去。
打破幻想的最好手段,就是让女童认清现实。
只要他解决了仙人,方青青自然就会明悟,转而清醒。
“困。”白衣仙人冷冷的开口,天上风云涌动,形成一方囚笼,将楚天赐困在其中。
周遭都是类似于的云层,手中长剑刺上去,竟然像果冻般被弹了回来。
楚天赐傻眼了,他没想到方青青幻化出的“仙人”看起来不恐怖,竟然如此棘手。
这白衣仙人的手段只困不杀,的确符合悲悯众生。
可问题是,如果他一直这样被困着,又该如何破局呢?
“大哥哥,你是坏人。”楚天赐听到了女童的声音,仿若在耳畔响起。
哪怕被困在云层囚笼中,他视线受到了阻隔,也可以确信,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看来作为精神世界的主体,方青青可以无处不在。
楚天赐推测着结论。
在想如何破局。
通过刺杀仙人,打破方青青幻想的计划已然失败。
而且好像还惹对方生气了。
他有点怀念起方不同了,比起这方废墟,对方那莺歌燕舞的精神世界,虽然让他很不开心,却也能很快找到弱点。
哪像这个地方,让他有种无从入手的感觉。
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点,却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大哥哥,仙人说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复活城里的其他人。”女童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楚天赐心中发寒。
白衣仙人作为方青青幻化出来的存在,无疑是秉持着对方的理念与想法去行事,也就是说,方青青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
方青青年少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杀性如此之重?
这很不对劲!
若是没有接触过对方,楚天赐可能无法做出判断,可他很清楚,女孩就是怯生生的小白兔,与其他几位差不多。
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杀性。
除非精神世界发生了某些变故。
“他在骗你。”楚天赐来不及思索,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被实质性的杀意锁定,他赶紧出声道。
他不清楚在精神世界死亡会不会对本体产生影响。
若只是损失了这一丝神念倒也能在接受范围之内。
怕只怕,后果可能比想的更严重。
“仙人高高在上,兼爱众生,是不屑于说谎的。”方青青不以为然,囚笼组成的云层仿佛有了意识,开始向中心收缩。
似乎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将楚天赐挤死。
完了!
楚天赐试过抵抗,不管他幻化出什么法宝,在接触到云层的时候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他不甘心。
可还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