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天生贵命,贵不可言啊,你命中有子,不过你这一生都没有子嗣缘分,若想要子嗣,那便舍弃着贵命。”
这已经是张姗忽悠的第十一个女孩了,且还都是老熟人,上辈子原主跟她们同时进宫,备受皇上宠爱,身体很好的他们自然很快有了好消息。
皇上已过而立之年,但是膝下只有皇后所出的嫡长子,那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怀上,但都被皇后除掉了。
即便皇上知道是皇后所为,但为了大皇子,皇上只能敷衍了事。
而这也助长了皇后的气焰,皇后处理掉后宫有孕的妃嫔越发得心应手。
而原主这些后妃自然被皇后暗害,运气好的还能留下一条命,运气不好的直接一尸两命,而原主也不知是运气好与不好,是一个极易受孕的女人,十年时间怀了十五次,不是在怀孕就是在做小月子。
后来,大皇子纵马而死,皇后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让原主早产,去母留子,手里拿捏着二皇子,气焰再次嚣张起来。
在二皇子十二岁的时候,皇上暴毙,原主的儿子登基,因为身体孱弱,由皇太后把持朝政,从此大邺朝民不聊生。
灵隐寺有一个很灵的和尚,曾经给还在闺中的皇后批过命,得出是贵不可言的真凤,才被先皇聘赐给如今的皇上。
但那个高僧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张姗来的时候,高僧圆寂已久,所以她才敢装神弄鬼招摇撞骗。
但她说得都是实话而已,若是她们选择荣华富贵,那就是没有子嗣的命。
这个转折点就在于选秀。
张姗是工部侍郎的嫡女,长相自然是如桃李般明艳动人,不然也不会被皇上看中,选进宫中常伴君侧。
当今还有两个弟弟,但不是先太后所出,皇上登基之后就将人拘在皇陵,这段时间风言风语太多,才将人接回京城,封为平王和安王。
光看这封号就知道皇上并不待见这两个弟弟。
“平王和安王都到了吗?”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茶碗,看似很关心的问道。
李公公哪里不知道皇上是忌惮这两位王爷,皇上如今只有一个大皇子,且被皇后养得嚣张跋扈。
当然,对于唯一的独苗苗,皇上也舍不得责备。
皇帝的子嗣稀少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解决不了自身,只能解决敌人。
也因此,皇上迟迟不接两位王爷进京,更没有赐婚的打算。
如今,两位王爷已经二十多岁了,身边连一个暖床的都没有。
“两位王爷的马车已经到城门外了。”
皇上满意点头,虽然是因为流言蜚语才会将这两人接回来,但看到昔日父皇宠爱的两个弟弟如此狼狈,心里还是痛快的。
平王和安王从六岁的时候就被送到皇陵,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有皇上监视,他们根本起不了任何风浪,人完全被养废 了。
“传朕口谕,两位皇弟舟车劳顿,回各自的府中休息后再进宫赴宴吧。”
“是,皇上仁善,想必两位王爷必定感恩戴德,叩主隆恩。”
皇上被恭维得身心愉悦,起身打算去御花园偶遇嫔妃,他很享受嫔妃之间的争宠把戏,让他身心愉悦。
此时皇后捏着一个折子脸色难看,“这个张侍郎嫡女真是一个多子多福的命格?”
“回娘娘,灵隐寺的批文就是如此,从未出过纰漏,且那个张氏长的像个妖精一般,千万不能让她有机会迷惑皇上啊!”
长得漂亮还能生,每一项都精准的踩在皇后的泪点上。
“若真如此,那只能算她命不好了。”
她的皇儿必须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未来的皇帝,别人休想染指。
皇后将写有张姗名字的折子丢到火盆里,火焰很快将折子烧成了灰烬。
而张姗也在开始她下一步计划。
虽然利用流言逼皇上将两位王爷接回景京,但对这两个王爷而言,并不见得是好事,他们来到京城也是一个透明人,更不可能被赐婚。
即便被赐婚也不是什么好姑娘。
所以下一步就得让皇上“重视”起这两位王爷。
平王和安王从六岁就被送到皇陵,十七年已经过去,京城里根本没人认出他们。
其实安王在去皇陵的路上就已经夭折了,乳母担心被皇上砍头,才将自己的儿子拉出来顶替,如今的安王并非皇室血脉。
“已经享受了十七年的荣华富贵,是时候为此付出代价了。”
张姗将写着安王生平的信纸一张张烧掉,有了目标,下一步就好开展了。
在张姗进入初选的时候,刚回到京城的安王竟然被人谋杀了,那死状可惨了。
与此同时,平王也在府中遇刺,没见过这个阵仗的平王直接晕了过去。
这两起刺杀案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母幕后真凶,但所有疑点都指向皇上,皇上气得脸都绿了。
“简直大胆,天子脚下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挑战天子宣威,查,给朕查!”
气的不是平王和安王遇刺,他恨不得这两个弟弟一起死了才好,而是气那个刺客将黑锅甩给他,让天下人误会他。
皇上很生气,但为了表现出自己不是那个残杀手足的人,派了十几位太医去平王府给平王治病。
为了表示对平王的重视,还决定今年选秀的时候给他挑一个端庄秀丽的王妃。
平王只觉得这段时间经历的比他前半生见到的都多,心情起起落落,也更是战战兢兢。
但他总有一种直觉,似乎有一双手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管是之前的流言,还是安王的死,亦或者是皇帝要给他赐婚。
皇上担心两个弟弟在一起会团结一致,产生对他不好的影响,所以即便他们都在皇陵,十七年间竟然一次面都没见过。
所以,平王谈不上对安王之死的伤心,他的忧心是对那一双看不见的手,那个背后算计一切的人。
因为大皇子突发恶疾,皇上并没有到场面选,所以最后一步殿选,是皇后主持的,她想要谁进宫,谁就能进宫。
无意外,除了张姗之外的那十一个批过命的女孩都进了宫,原因无他,皇上在御花园里见过,都在他心里溜留了印象。
“这次选秀可有适合平王的?平王已经二十三了,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皇后好好参谋参谋,一定给他选一个合适了王妃出来。”
皇后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个多子命格的张侍郎之女,皇上金口玉言,将人赐给了平王,那就是不能反悔了。
担心张姗跟那十一个秀女一般迷惑了皇上,皇上就将张姗的“画像”抽了出来,“这是工部侍郎嫡长女,最是端庄知礼,臣妾以为跟平王十分相配。”
看到画像上容貌只算得上清秀的女子,皇上顿时没了兴趣,大手一挥就将张姗赐给平王为平王妃。
相对于张姗的运筹帷幄,张家其他人都露出来担忧的神态,就连一向不对付的堂妹也叹惋,“平王说得好听是皇天贵胄,身份尊贵的王爷,说不好听就是一个手里没有权利,还被皇上当眼中钉肉中刺的老男人,张姗这容貌都看不上,皇上是瞎了吗?”
三婶吓得连忙捂住了女儿的嘴,也是因为张翡长这么一张容易得罪人的嘴,三叔才早早买通选秀的嬷嬷想让她在殿选之前落选。
“你赶紧闭嘴吧,小心祸从口出!”
“我实话实说而已,怕什么,大家都在九族名单上,谁不想死往外说啊?”张翡一脸无所谓。
入选的秀女们都入宫好久了,皇上才给张姗和平王选成婚的日子。
平王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在大街上溜一圈就回了王府,王府处处张灯结彩,但宾客却少得可怜,来的都是张父和张三叔的同僚,喝过酒之后都离开了。
掀开盖头,露出一张芙蓉面,平王愣了愣,没想到皇上真舍得将这么漂亮的女人赐给他当王妃。
“王爷。”
平王收回视线,但耳朵却已经红了,“王妃,咱们安歇吧。”
不靠谱的皇帝并没有给平王安排教导人事的宫女,所以当两人躺在床上半个时辰了,张姗都差点睡着了,也没见平王有所动静。
原本想要设立温柔善良端庄典雅的王妃人设的张姗直接麻了,所以还是她主动了,不然孩子从哪里来?
“王妃,你你你……唔”
这一夜,平王翻来覆去,一直到天亮才睡过去。
“王爷,王妃,该起来了!”
还有进宫谢恩呢。
桃红听到里面的动静才敢进去,她头都不敢抬,径直走到张姗身后,服侍她梳洗。
穿戴整齐后,张姗才将平王叫起,“王爷,该起来了。”
平王转过身,继续睡去。
张姗满意的看着平王后背的抓痕,才让小厮进来给平王穿衣服。
磨了很久,平王才清醒,但眼下一片乌青,看着像是被妖精吸光了精气。
张姗没有去拜见皇上,而是去了皇后的坤宁宫,心平气和的听着那些诰命夫人的明嘲暗讽,皇后看着张姗那张脸,还是没由来到厌恶,好在这样的人没有进宫。
出了宫,平王直接躺在马车里睡了过去,就连到了王府也叫不醒,最后还是小厮拿着担架扛进去的。
“今天的事要是本王妃在外面听到了风言风语,小心惹祸上身,还连累了家人就不好了。”
敲打了下人后,张姗也回去补觉了,毕竟昨晚是她出力最多。
两人在傍晚的时候迷迷糊糊醒过来,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叫了。
平王想到昨晚和今早的事,脸红透了。
“放心吧,我已经让下人们都封了口,外人不会知道的。”张姗慵懒的倚着床头,白里透红的脸让平王想到了一个词——
餍足!
平王迅速下床,等平王穿戴整齐后,桃红才进来服侍张姗起床,“王妃,小李子传信回来,说是那药已经用完了,还继续吗?”
“不必了,一个疗程就已经足够了,御膳房那边找到人了吗?”
桃红点头,“是小李子的同乡,烧的一手好菜,但一直被排挤,上个月因为不小心打翻了油壶,被管事的打伤了手,被调去劈柴了。”
“手伤得不重吗?还能劈柴?”
“伤了筋骨,要是再劈柴,怕是要废了。”
想要别人为她卖命,自然要先施恩,张姗拿出上好的膏药,“听说小贵子的老家有一种百吃不厌的糖酥,看来大皇子有口福了。”
皇上只喜欢大皇子,那他应该不介意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至于其他后妃“怀孕”后,被皇后设计陷害,除掉的皇嗣,皇上也不会伤心。
张姗给后妃下的假孕药不仅不会危害身体健康,还能定期排毒,美容颜养,她们原先已经知道这辈子不可能有子嗣了,那要是不利用假孕这点为自己争取利益,那就太蠢了。
皇后的宫斗是除掉皇嗣,其他妃嫔的宫斗是升位分,也算求仁得仁,后宫百花争艳,但皇后却满面愁容。
“那些女人为何如此好孕?”
这胎是根本打不完,但即便她不出手,皇嗣也留不住,只是这个黑锅都莫名其妙扣在她头上。
皇上想隐瞒都隐瞒不住,但为了大皇子,皇上还是轻拿轻放,瞬间寒了大臣们都心,他们的女儿个个都是千娇百宠,没道理进宫后被人欺负。
所以皇后的娘家受到了朝臣们都围攻,国舅爷是有苦说不出啊,皇后欺负你们的女儿,你们找皇后去啊,将火气发在他身上做什么?
这十年,皇后的名声越发臭了,也只有皇上在试图拯救,因为大皇子不能有一个德行不端的母亲。
而大皇子也越发霸道野蛮了,经常打骂先生和陪读,心情不好还会打杀宫女太监,不用张姗做什么,他自己就能搞得臭名远扬。
前脚刚成婚,后脚张姗和平王就被发配到苦寒之地,皇上将荒凉的平州赐给平王当封地,成婚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将人赶出京城。
平王就是个受气包,哭丧着脸收拾行李远行,好在自己有一个能干的王妃,不然他真的要吃土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王爷。
在平州十年,张姗即便再好孕,也只生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也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
穷人孩子早当家,大儿子九岁就已经代替父亲治理平州了。
“王妃,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大皇子坠马,当场死亡,皇后和皇上伤心欲绝。”
“的确应该伤心欲绝,毕竟就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了,告诉小贵子,那药该停了,同时让小李子找个合适的时机,让皇上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个又大又圆的黑锅又得让皇后替她背了,张姗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皇上,您这是中毒了!”
“什么?朕会不会死,可有解决的办法?”
太医一脸为难,“这毒虽不致命,但是药性十分阴毒,损人阳精,陛下日后怕是无法再有子嗣了。”
“什么?”皇上听到后半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要是没有子嗣,那他的皇位该传给谁?
难道要便宜别人了吗?
皇上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怀着孕的后妃,又生生将鲜血咽了回去。
“来人,去给朕保护好丽妃……”
这时,一个宫女跑进来,跪在距离皇上五米远的地方,“皇上不好了,我们娘娘在花园里被皇后娘娘罚跪,她肚子里还有皇嗣呢,求您去救救我们家娘娘吧。”
皇上这才想起来,这是丽妃的贴身宫女,等他赶到御花园时,就看到丽妃倒在血泊里,小脸煞白。
“不!”
他的皇儿!
“你这个贱人!”
丽妃悄眯眯睁开一条缝,就看到皇上一脚踹进皇后的心窝里,皇后直接被踢飞了,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踢她了就不能踢我了哦。
皇后毁掉了皇上最后的希望,皇上咽下去的血还是喷了出来,溅了皇后一脸,皇后直接晕了过去。
害死了无数皇嗣的皇后终于被皇上废了,刚住进冷宫的第一天晚上就被无数婴灵索命,死后眼睛怎么都合不上。
而皇上的身体也逐渐虚弱,最后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皇上,下毒的人查出来了,是皇后身边的卫嬷嬷。”
卫嬷嬷是皇后的奶娘,皇后一向霸道,不允许后宫出现除了大皇子之外的皇子,所以这是谁的主意显而易见了。
“毒……毒妇!咳咳……”
他后悔了,早在那个毒妇害死他第一个皇子的时候就应该废了她,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没有子嗣,身体日薄西山,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知道,皇位真的要便宜别人了。
血脉最亲的当数平王了,就算他选其他皇叔的孩子,朝臣和宗室都不会同意。
怀着不甘的心情,皇上将平王一家一口召回了京城。
“你就是琛儿?你可愿成为朕的儿子?”
皇上已经不再是那个威严的皇帝了,九岁的琛儿并不害怕他,昂首挺胸的跟他对视,当了那么多年皇帝,皇上自然明白这个孩子很有当上位着的天赋。
“回皇上,臣不愿,臣有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不愿成为其他人的儿子,即便那个人是天下之主。”
“你就不怕我将皇位传给其他人?”
“是我的,别人抢不走!”
“咳咳……”皇上再次被气到。
的确,除了眼前这个孩子,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你真不愿过继到朕膝下,成为朕名正言顺的皇子?”
“臣即便不过继,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活了四十多年,竟然说不过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皇上有被气到了,要是他有其他儿子,哪里轮得到他?
都怪那个贱人,要不是她,他会有几十上百个皇子随他挑选,也轮不到一个孩子跟他唱反调。
张姗回京没多久,皇上就坚持不住了,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暴毙,当丧钟响起的时候,张姗正在院子里陪孩子踢毽子。
“王妃!”平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张姗点头,立即安排下人将早就准备好的丧服拿出来。
大行皇帝停灵一月才送到皇陵安葬,在他左右两侧还安放两个棺椁,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大皇子。
只是三人所葬的直陵因为偷工减料,日后被人偷盗一空,就连他们的尸骨都被拎出来抖三抖。
当然,这跟张姗没关系,直陵在邺直帝在位时就修建了,他忙着帮皇后扫尾,连自己身后住的地方都没时间建工,怪得了谁呢?
张姗的大儿子登基,她才算逆天改命,从虚凤变成真凤,张姗成为了太后,日子也没有多少改变,依旧在家逗逗孩子。
直到蛮族战败投降,请求和亲,张姗的大女儿想要在更宽广的天地翱翔,自请和亲。
张姗尊重她的选择,但也不可能让他徒手起家,给了她八百死侍,让他放心大胆去飞。
五年后,大女儿成为蛮族首领,回归大邺朝。
“你已经是一方首领,以你的能力还需要依附大邺朝吗?”二女儿有些不解。
“我不仅仅是我自己,我还是蛮族首领,他们也是我的责任,要是我不在了,他们还会回到原来的生活状态,也会成为大邺朝的隐患,还有,我不希望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血脉自相残杀。”大女儿摸着自己女儿的小脑袋,眼神温柔而坚定。
张姗对大女儿的想法表示了肯定,又他们兄弟姐妹的帮助,蛮族很快就融入了大邺朝,成为了正式公民,而蛮地也成为了大邺朝的一个州。
平王前半生过得惨惨戚戚,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他虽然聪明,但是也抵不住别人恶意养废。
后来回到京城,娶了个厉害的王妃,人生才算易如反掌,他不需要做什么,就什么都拥有了,无上的地位,漂亮的王妃,孝顺的儿女,这些都是他那个假仁假义的皇兄求而不得的。
他憋屈了那么多年,最终算是扬眉吐气了,“母妃,儿子……的儿子没给您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