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汤眠开了空调，到卫生间洗手台前掬起水花，草草洗了个脸。
镜子里映照出的人左眼角下缀着一点小痣，现在特别自然，一点纹上去的异样都没有了，不过熟悉他的人应该还是能轻易看出来。
汤姚因为颅压太高一直没顾上说他，汤眠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恍恍惚惚在房间里待了一小时。
彻底平静下来，汤眠在床上躺着打开朋友圈，发了一条恋情官宣的消息。
他没有像天逢玉一样偷偷拍照片，选来选去，只发了张玫瑰花海的照片，配上文字：【我和他。】现在家人都知道了，他也能大大方方地公开了。
发完朋友圈，汤眠闭上眼睛小憩了十来分钟。
再睁眼，手机上多出不少消息。
基本都是点赞和祝福，只除了两位。
乔问：“？”
乔问：“6。”
荆英：“？！”
荆英：“你真谈上了！？你特么到底在和谁谈啊！？”
汤眠给乔问回了几个黄豆人惊恐+黄豆人心虚+黄豆人擦汗的表情包。
荆英则没回。
可惜他们几人互相之间都有好友，见他只回乔问不回自己，汤眠没两分钟就被荆英开小窗敲了。
荆英：“你别装瞎！你到底在和谈！？我哥知道吗！？”
荆英：“我告诉你，男同性恋乱搞是会得病的！”
荆英：“说话啊！”
好大的反应，荆英说他从小就气人样，汤眠也觉得荆英从小就这么咋咋呼呼。
回了荆英一个“知道”，汤眠暂时将荆英的消息设置为了消息免打扰，不是很想理他。
正准备关闭手机，又收到两则提示。
天逢玉给他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汤姚给他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汤眠心中一动，一瞬间心中滋味又甜又酸，半晌才收起手机。
下午两点，汤眠下楼，餐桌上已经没人了，张阿姨在客厅里坐着，汤姚背对着他跟着电视大屏幕做孕妇瑜伽。
汤眠背着一个单肩包，老实乖巧地问，“姐？我走了？”
汤姚没回头，“晚上回来吗？”
“应该不回来。”
“……”玛德，不回来想去哪儿啊！汤姚不耐烦，“知道了！快走吧！”
汤眠应一声，真走了。
走出几步又退回来，“姐，谢谢你呀。”
“……”汤姚抹了下眼眶，哼一声，没说话。
出门乘车。
两点半之前，汤眠准时到达提前和赵一宪定好的咖啡馆。
在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汤眠点了一杯生椰拿铁。
稍过一会儿，咖啡馆门开了，赵一宪进门。
汤眠今天穿了之前天逢玉给他买的衣服，头发也做了发型，颜值放在娱乐圈里和美男谈不上关系，可怎么也说不上丑，人群之中还是挺打眼的。
赵一宪看见他快步走过来，开口就不太愉快：“你谈恋爱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想过要提前通知我吗？”
“圈子里的圈子外的？你用个他字，对方还是男的？你家里同意了吗？”
“汤眠，你有没有想过，和男的谈你以后更没机会接偶像剧了，做配角都不行。”
两人自从上次酒局不欢而散之后直到上午才联系，也只是约见面。
汤眠语调冷下来，“我从来就没有接过偶像剧，也没想过接偶像剧。”
赵一宪有点冒火，强忍着：“所以你才不火。”
“……”汤眠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了，双手从桌面移下来，放在自己膝盖上。“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想说，我们合作已经六年了，够久了，我希望能解除这种关系，换一个经纪人。”
赵一宪愣了下，神情空白了一瞬。“你说什么？”
汤眠：“你听见了。”
是啊，他听见了……所以才感觉荒谬可笑！
汤眠竟然说他要解除合作关系，这话难道不应该由他来说吗？！
“汤眠，你知道有多少艺人想进我手底下进不来吗？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找我想走我的门路？”
“你觉得我没有用心带你？我哪次有饭局没叫过你？你混不出头是我的问题？”
赵一宪忍不了了，有些话在心里憋好久了，不吐不快。
他所在的华立影视在业界是头部企业，当初听说公司要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他第一时间托人多方打听，私下里听说了汤眠和汤姚雷逸的关系，这才主动将收汤眠手里，不然以汤眠的平淡长相、吃不开交际的闷头性格，根本就不够格被他看上！
他本以为汤眠背后有关系，抓进手里自然而然自带大把资源，谁知道汤眠不仅自己在私下里拒绝家里的一切帮助，他背着汤眠想偷偷联系雷逸，还反被汤眠责怪一番！
汤眠和汤姚一个姓，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和汤眠的关系，而雷英名字都改成荆英了，圈子里却人人都知道他是雷逸的弟弟。
“你不觉得自己假清高吗？能利用的资源为什么不用？”
“你说想走认真演戏的路子，可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条件？圈子里埋得老戏骨少吗？人家哪一个演戏不比你强？”
“你这几年没听我的话，自己想演的东西都演了，可你火了吗！？你有那个实力吗！？”
到底还是和雷逸有关系，赵一宪忍住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撒泼尿照照自己’‘看看你自己的长相’之类的话，但除了这些，想说的都说了。
“你想换经纪人随便你，但我把话说在前头，我都带不了你，公司里其他经纪人更带不了你。”
“离开我，其他人未必会收你，你到时候想回头，我也不再要你。”
言下之意，华立这个公司都待不了了。
汤眠静静地听他说完，平静地说：“我不会回头。”
赵一宪冷笑一声，站起来。
汤眠叫他，“赵哥。”
赵一宪回头。
汤眠道：“我最近交上了男朋友，刚交上一天，他就去看了我演的电视剧，虽然是我并不引以为傲的那一部。”
“赵一宪，我想问你，跟你合作六年，你有没有看过我的表演，哪怕只有一次？”
“……”赵一宪没说话，拧着眉走了。
汤眠扬起手，和店员点了一个圆脸老虎形状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