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峰”三个字还未出口,就被万兽王大声打断:“让我跟她道歉?此事绝无可能!”
众兽灵也纷纷聒噪起来,说我王跟王母道歉,便是王母肯听,她也不会再回来,你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楚小木一愣,想不到因为兕虎杀死一只赤沙国邪灵的事,万兽王竟跟王母闹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居然连诚心道歉都没用。可听众兽灵话中的意思,他两个好像也没有闹得那么严重啊?
黄鸟笑了笑,说道:“你是从碧城来的城邑人,可能不懂我们兽山的规矩。这里的规矩之一便是话出如山,说道做到。王母在离开不见峰时曾跟我王说了,除非双尊抬头,否则永世不过垂柯路,不回不见峰……”
楚小木说道:“那便让双尊抬头啊,那样很难么?”
众兽灵哗然大笑,都说你小子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城邑人果然少有见过世面的。
象力摇头说道:“除了我王,我们兽山数我本事最大,可要让双尊抬头,那还差得远了。”
金熊将立在石椅后面的抱木拿出立在前面,又再上面蹭起痒来,说道:“我本事也不小,哪天得空就去试试。”
豹癫子忽地蹿到他面前,举拳便打,说道:“你连我都打不过,凭什么说自己本事不小?胡说八道,真是气死我了!”砰砰两拳打在他肚子上,金熊却当作浑然不觉。
楚小木朝他怒道:“你少在这里捣乱,给我回去坐着不许动!”
豹癫子再次坐回自己的椅子,果然不再稍动。他生怕楚小木不将他赢了金熊的秘密说于众人知道,以后再想赢一次金熊可没那么简单。
黄鸟说道:“我猜王母最开始也没想闹到这么僵的,她说回西兽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是做做样子给我王看。结果一路走到昆河边,我王都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估摸着鸦婆又在她身旁不住念叨,这时候正好看到了双尊,便起了个‘让双尊抬头’这么奇怪的誓言。我看她是铁了心的不想回来啦。”她语速极快,喳喳地说了一大串。
兕虎恶狠狠地说道:“鸦婆这个丑老太婆总是喜欢胡言乱语,下次再让我碰到,一定撕烂她的嘴巴,吸干她的灵体!”
黄鸟轻笑了一声,说道:“她要是知道你会撕烂她的嘴巴吸干她的灵体,又怎会让你再碰到?”
他两个啰啰嗦嗦说了几句,楚小木还是听得莫名奇妙,问道:“双尊到底是谁?让他们抬头,真就这么难么?”
万兽王说道:“没错,世上能办成这件事的,除了四位神主,我看再没有其他人或者灵了。我以为她只是说说气话,不会真回西兽山,哪想到……唉,王母……王母她是再也不会回来啦……”声音颇显萧索懊悔。
顿了一顿,万兽王接着说道:“就算我们有本事让双尊抬头,可我与他有言在先,双方不得跨进垂柯路两侧二十里内,那也就万万不能了……”
楚小木虽然仍不知道双尊是什么,也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怪不得众兽灵一听到王母便是唉声叹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万兽王既与王母有言在先,双方都不得跨进垂柯路两侧二十里内,这些兽灵又对说过的话视作神主真言,绝不可能背弃。让他们从沙国人手里夺回垂柯路,的确就是强人所难了。
楚小木听完万兽王及兽灵一番言语,也哑巴了下去,饶是他平常多奇怪的点子,对这种大难题也是无计可施。
万兽王粗浑的声音说道:“王母的事还是末节,眼下冥渊鼎的事才是重中之重,大伙儿须得早些商讨出一个对策来才行……”
众兽灵吵吵闹闹,浑没想起把正事丢在了一边,但一想到王母的事,又是闷闷不乐,连正事也没心思去谈。
没过多久,天渐渐黑了下来。万兽王命令一个兽灵点燃众人身后的火把,老祖庙中一片通明。
楚小木见兕虎跟黄鸟又哇喳哇喳地吵了起来,其他兽灵也不再注意自己,便带着奇生往木屋中走去。一边走一边想,万兽王能统率这些稀奇古怪性格迥异的兽灵,还把兽山治理得其他各城各国都不敢轻视,这份本事只怕连碧野大将军也是没有的。
回到小木屋,捡了一些果子和奇生吃了,和衣躺在草堆上睡着过去。背后的腐伤已经结痂,只稍微有些痛,看样子已好了大半,因此也睡得特别香甜。
睡到半夜,忽听得有人轰隆轰隆的打鼾声,揉眼一看,正是一座肉山般的象力躺在木屋中央,此刻睡得正香。
心想这家伙倒是说话算数,为了不让我说出他与我比试失败的糗事,果然一没事了便守到我身旁来,也不知是来保护我还是担心我说漏了嘴。
楚小木无奈地笑了笑,续又躺下去准备接着睡觉。可这个象力鼾声如雷,无论他如何努力,总是无法再睡着,反而越是想睡着就越觉得象力的鼾声大得难以忍受。
被吵得无法,只好起身来到小屋外透透气。奇生也被象力吵醒,便跟了出来。
林子里月光如水,一片清亮。
楚小木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心想上一次看到圆月的时候还是在洞溪村……那时候小振哥、小岗哥、德儿哥、豆子……他们都还在,没想到仅仅隔了一个月,竟出了那么大的灾祸,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在林子中信步乱走,又走到了万兽王领着众兽灵议事的老祖庙。
走进石庙,只见那尊石像肩扛巨斧,左手斜举,目极悠远,似乎正指挥着千万兽灵冲杀敌阵,端的是威风凛凛。
又见那张模样古怪的兽王椅好似一个怪兽般卧在地上,他玩心登起,心想人人都说万兽王与碧野大将军一样是苍木国的灵王,不见峰虽然比碧城还要简陋得多,这座兽王椅倒是气派得很,左近没有兽灵,我便坐上去尝尝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