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胡说！我妈妈才不是那样的人！”
沉默间，正在被亲戚们投喂的曦曦忽然站出来，大声地辩解。
“曦曦，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坐下！”王春花使劲按着孙女，想让她不要插嘴。
“你们欺负我妈妈，我凭什么不管？”曦曦使劲挣脱她的桎梏，大步走到温婉跟前，怒气冲冲的跟她对视。
“哎，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大人的世界复杂的很，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快回来。”王春花急着要拉曦曦回来。
曦曦却不管不顾，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视温婉，“你说我妈妈有错在先？证据呢？”
“我们只是闲聊，你别生气啊，又不是故意说你妈妈。”李美月插科打诨。
“你给我闭嘴！以前占我妈便宜最多的就是你，你再多嘴，我就把你偷我家东西那点破事全都抖落出来！”曦曦狠狠剜她一眼，人虽小，气势却不小。
众人投来质疑的眼神。
李美月差点当场撅过去。
这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
“曦曦，你怎么可以跟姑姑这么说话，没礼貌！”温婉见李美月尴尬，急忙出来打圆场。
“你有礼貌，你插足别人家婚姻，你可真有礼貌！”曦曦毫不客气地大声斥责。
被一个小孩当众骂，任谁也受不了，温婉脸色发白，脸上笑有些挂不住了，“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小孩，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妈妈平日就这么教育你的？”
“我妈妈就算相亲也是在离婚后，不像你在别人婚姻期间就插足，还有了孩子，你是不是感觉挺光荣的？在场的谁不知道你是个三儿，你在这装什么装？”
曦曦一席话落下，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中。
砰的一声，温婉几乎眼前一黑。
即便来做客的亲朋好友们都知道她跟李东阳是怎么回事，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着基本的体面，不会把这些肮脏事拿到桌面上讲。
可唯有这个六岁小孩，那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啪！
“小兔崽子，你妈真是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你给我滚出去站规矩！”
随着一声怒吼，李东阳冲过来怒气冲冲地扇了曦曦一巴掌。
可怜小小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住这一巴掌，小小的身子被扇到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毕竟是小孩子，曦曦疼得受不了，哇地一声哭出来。
“还有脸哭，给我滚出去！”怒极的李东阳伸手拎住女儿的后脖领子，把人扔到了院子里，“在这站好，等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错了，再进来跟温阿姨道歉！”
李东阳反身进屋，砰地一声带上门。
外面的小雨已经变成了中雨，黄豆大的雨点子落到曦曦身上，那个小小的身躯差点站不住，只能可怜巴巴地抱紧了胳膊，像是风雨中无助的小鸟。
亲戚们看的直皱眉，纷纷劝李东阳。
“外面雨那么大，你就把她一个人扔外面？”
“这不好吧，万一淋感冒了，小孩子可遭罪了。”
“就是，你还是她亲爹，有什么事好好说话，就别罚站了。”
“爷爷奶奶你们赶紧劝一劝啊，快把孩子接回来。”
王春花猛地把头扭过去，哼了一声，“小小年纪脾气就这么臭，长大了以后还了得？就得趁现在年纪小好好管束，她爸做得对！就得让她反思！”
李洪山低头喝了口酒，就当自己没听见。
一个是前儿媳的女儿，一个是怀着孙子的未来儿媳，孰轻孰重，他心里自然清楚。
倒是温婉缓过神来，拉着李东阳柔声道：“算了吧，我没事，你让孩子进来吧，万一孩子淋感冒了，蒋灵又得找我的麻烦！”
不提蒋灵的名字还好，一听李东阳就爆炸了，“她敢！曦曦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她教育不好，我就有权利替她管教！”
“你吃你的，别管她！”李东阳把温婉按在座位上，自己也气呼呼地坐下了。
温婉拿纸巾按了按嘴角。
看，不是她不心疼孩子，是孩子爹不让！
她已经尽力了！
孩子出什么事可不能怪她身上！
客厅里温暖如春，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院子里大雨倾盆，曦曦跌坐在地上，浑身都湿透了。
恍惚中，李美月走到她身边，狠狠扭住她的耳朵，厉声骂道：“小贱蹄子，让你骂我，跪死你！”
曦曦身上没有力气，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瞪着她。
“你瞪个屁！再瞪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李美月低头与她对视，满眼都是狠厉，“你瞪也没用，你妈不在，你爸不要你了，你爸和你后妈马上就要有弟弟了，你个贱货没人要喽，你爸不要你喽……”
雨水大力落在脸上，曦曦几乎看不清眼前，只觉得身子摇摇欲坠。
李家大伯娘因为有事来晚了，打伞冒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曦曦一个人坐在泥水里，顿时惊了。
“孩子你咋坐这，怎么不进去吃饭？你妈妈呢？”
曦曦被淋的已经睁不开眼了，恍惚中有人拉住她，她再也坚持不住，轰然一声倒在那人怀里，声音微弱的像是一只病弱的小奶猫。
“妈妈，我要妈妈……”
……
蒋灵中午歇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快两点了。
外面雨点噼里啪啦，顺着瓦片往下流成一道线，蒋灵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忽然觉得心口不太舒服。
她缓了一会儿，正寻摸着给曦曦打个电话，问她去接还是李东阳来送，就接到了大伯娘的电话。
“灵灵，你快来，曦曦晕倒了。”
蒋灵额头青筋猛地跳了一下，她扔了电话，穿着拖鞋就跑下楼，因为跑的太快，小腿磕在楼梯口，撞的一片淤青。
她一瘸一拐地跑到别墅门口，才想起自己的车送去保养了，另外一辆大G也被老蒋开出去办事了。
“怎么了夫人？外面下大雨你这是要干嘛？”王妈抱着露露急匆匆追上来，“要不我给你打个车？”
打车已经来不及了，蒋灵只要一想到大雨中曦曦昏倒的模样，她就要发疯。
甚至顾不上回王妈的话，蒋灵穿着拖鞋冲到大雨中，冒着硕大的雨点跑出了别墅区，等她站在大街上放眼四顾，只有茫茫大雨，哪有什么车？
这里距离李家那么远，她该怎么去？
雨水浇透了全身，小腿上被磕破的地方被雨水打的生疼，她咬着牙一瘸一拐地顺着街边小跑。
就在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前面一方明亮的车灯如一柄利剑穿破重重雨幕，瞬间照亮了她的身影。
她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大车，整个人抖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