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灵顺着蒋峰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角落里还蹲着一个人，刚才她来的匆忙没有看见，这么一看才知道竟然还是熟人——李东阳。
此刻的李东阳顶着一脑门血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头，一双眼使劲往蒋灵这边看，却是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人真的会报警。
方才他喝醉时有多嚣张，此刻酒醒后就有多害怕，看到蒋灵跟蒋峰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他也想拉住蒋灵，让她把自己带出去。
事实上，蒋灵也扔下蒋峰，朝他走过来了。
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诡异的气氛让做笔录的警察都停了下来，纳闷地问蒋灵，“你认识？”
“岂止认识？”蒋灵居高临下地看着李东阳，眼神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正是这过分的平静让李东阳心里忽然难受起来，方才她对着蒋峰明明那么多话那么关心，怎么到了他这里却只剩一脸冷漠了呢？
蒋灵最后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明天早上八点半，我们民政局见！”
“你，你什么意思？蒋灵你给我站住！”李东阳听到民政局三个字，恍惚了片刻，他猛地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喊住蒋灵，“你想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离婚！”蒋灵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很快就飘散在空气里。
李东阳听到离婚两个字，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个要离婚的场景，但每一个都是他主动提出来离婚，而不是蒋灵。
此刻，蒋灵说出离婚两个字，就像是响亮的两个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快速涨红了脸，眼光忍不住向旁边看去。
偌大的警局里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对吵架的夫妻。
或者说吵架的只有男方一个人，因为女方无比的冷静。
李东阳愤怒到浑身都在发抖，冲上去要扭住蒋灵，然而人还没挨到蒋灵的边上，就被警察拦住了。
“干什么呢？你给我老实点，别欺负女同志！”
李东阳被迫放下手，双手攥拳，用近乎咆哮的声音道：“蒋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离婚，明早八点半民政局见！”
蒋灵连头都没回，拉着蒋峰大步离开。
李东阳望着蒋灵远走的背影，后背的冷汗层层而下。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派出所的。
天大地大，几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回自己的小家？老婆和孩子都已视他为毒蛇猛兽。
回父母家？他怕李洪山会一巴掌拍死他。
“亲爱的，你在这干嘛？快上车！”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只馨香的小手扶上了自己的胳膊。
李东阳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干涸的嘴唇扯开一分笑，“婉婉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晓琳逛街，正准备打车回家，路过这里，就看到你了，亲爱的你怎么脸色不大好？是病了吗？”温婉温柔地贴上他的额头。
贴心的话语让李东阳舒服了不少，他转身抱住温婉，闷声地摇了摇头。
他跟蒋峰打架，又被蒋灵提出离婚的事情，他怎么有脸说出口？
“亲爱的，要不你晚上去我那里住？”温婉扶着李东阳上了车，直奔两人租住的小区。
到了家，李东阳瘫在沙发上，整个人显得没有什么精神。
温婉开了一瓶白酒，又从外卖叫了几个小菜，说要陪他喝几杯。
李东阳一腔郁闷无处发泄，立马接过了酒杯。
一杯，一杯，又一杯。
时钟指到了凌晨两点，李东阳在温婉的劝酒下，生生把自己喝成了一堆烂泥。
“亲爱的，我扶你上床好不好？”
温婉深吸一口气，弯腰拍了拍趴在桌上睡觉的李东阳。
“唔，老婆，别胡闹！”睡梦中，李东阳还以为是蒋灵在说话，眉头皱了皱。
温婉僵在原地。
老婆？
李东阳从来不叫自己老婆，那这两个字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她咬了咬牙。
那个蒋灵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原本打算离婚的李东阳一拖再拖。
李东阳想拖没问题，可温婉自恃年纪已经不小了，再说了温家已经破产，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她必须要在李东阳知道之前先拿下他。
可最近，每次她问起离婚的事情，李东阳总是三缄其口。
想起刚才在派出所偶遇的事情，温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偶遇？
怎么可能是偶遇，她这几天专门跟踪李东阳，亲眼看着他跟蒋灵打架进了派出所，又看着他跟在蒋灵背后一脸落魄的出来。
那个死蒋灵都明明已经提出离婚了，李东阳为什么还是不答应？
不行！
为了保住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她必须要想个办法让李东阳跟蒋灵离婚，此后她才能名正言顺嫁给他。
“亲爱的，亲爱的！”
温婉使劲拍了拍李东阳的脸，他喝的太多，眼皮子挣扎着睁了一下，又很快沉沉睡去。
温婉咬了咬牙，把人费劲地拖到床上去。
然后看着衣衫不整的李东阳，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解开了他的衣服。
……
李东阳不记得昨晚是怎么过的，醒来的时候温婉还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皱着眉头清醒了一会儿，然后穿衣服回了父母家。
王春花一听到蒋灵主动提离婚，当场就炸了。
“她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两个孩子，居然敢提离婚？”
同样是女人，王春花觉得想不通蒋灵。
她年轻时候跟李洪山闹矛盾，都没想过离婚。
一个女人，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没有男人怎么活？
再说了，李东阳跟蒋峰打架又不是什么大事，忍忍不就过去了。
至于离婚？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撺掇的！”李洪山狠狠剜了一眼王春花，让后者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你好好跟人家过日子，你跟她弟弟打什么架？”李洪山几乎是暴跳如雷，看着眼前的儿子越看越觉得窝火。
难道是老天爷惩罚他年轻时胡闹，所以才生了这么一个孽子来惩罚他？
李东阳人蔫蔫的，说话都有气无力。
“她非要离婚，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