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归出现在京城，是他二十岁考中进士的时候，在这之前，司家一直称他身体不好，养在了渝州。

    如果司云归真的是他的那位大哥，也就说明，他从陆家离开后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是陆家的大公子，特地到外地长大后再回来的。

    想到司云归夫妻两人膝下至今无子，也不见纳妾，更不见着急。

    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陆晴不是陆惊漠的孩子，那陆海，陆空，陆蕊会不会也不是陆惊荣的孩子。

    而是司云归的孩子？

    世人皆以无子而不孝，可不论是司家人，还是司云归都好像不在意一样。

    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有子，只是不在身边养而已。

    以上都是他的猜测，为了更加确认，他又问陆惊荣。

    “你确认陆晴不是你的女儿，那其他三个孩子是你的？”

    提到这个问题，陆惊荣整个人都蔫巴了，“不知道，经过怀疑陆晴的事后，后来刘月再度生产时，我被母亲关起来了，说又怕我胡言乱语。”

    实锤了，大概率那三个也不是他的孩子。陆惊漠愤怒不已，同时也同情眼前的陆惊漠。

    被人当了替身，孩子也全部被人掉包走了，生死不明。

    嗯，也不一定全部被调包走了，既然刘氏也是元氏一伙的，那么刘氏也有可能是假怀孕，只为了将真正陆惊荣的孩子带回陆家。

    以前想不通陆惊漠和刘氏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那样出色的四个儿女，现在清楚了，因为四个皆不是他们的孩子。

    “陆晴，陆蕊，陆海，陆空四人从小到大都是谁教养的？”

    “杨嬷嬷负责教导晴晴，蕊蕊，归朝先生负责教导海儿和空儿。”

    “那杨嬷嬷和归朝先生现在人在哪里？”

    “在府里。”

    陆惊漠朝着空中一处看了一眼，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出了屋子。

    不一会，就有个黑衣人来禀告说杨嬷嬷和那位归朝先生都不在府里。

    陆惊漠看向陆惊荣，陆惊荣也是一脸茫然。

    陆惊漠心知大概是元氏出事后他们就溜了。

    “起来，带我们去见见刘氏。”陆惊漠走到陆惊荣身边说了这么一句。

    陆惊荣很怂，但不算太笨，从刚才的所有对话里，他也知道了大部分事情，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带起了路。

    其实他并不是伤心难过，反而有了种解脱感，每一次刘月去挑衅国公府他都胆战心惊，在这府里，虽说他是老爷，但还真没多少人把他当一回事。

    来到刘氏院子，陆惊荣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怎么这么安静。

    刘月自从满嘴牙齿被打掉，腿被废掉后，就没日没夜嘶吼发泄着。

    这会这么安静很不对劲，而且院子里也只有一个眼睛半瞎还哑的老婆子在，其他丫鬟去哪里了？

    陆惊漠和陆鱼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陆惊漠对陆惊荣说道：“你进去看看。”

    陆惊荣严肃点头，“嗯。”

    打开门，他的一只脚还没迈进去，就惊叫出声，连连后退。

    陆惊漠大步走到门口，往里一看，也被里面的场景惊到了。

    满屋子全是尸体，没有血迹，全是被勒死的。

    他转头看向院子里的半瞎婆子，半瞎婆子流出眼泪，那看不太清的眼睛直直看着陆惊荣。

    陆惊荣朝着她走过去，态度很亲切，“王婆婆，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半瞎婆子不说话，只看着陆惊荣笑着流泪，随后她走向陆惊漠，噗通跪了下来。

    磕了三个头后，她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写着什么。

    陆鱼蹲下看着她写，她手很抖，字体写的歪歪扭扭。

    但陆鱼还是看出那几个字。

    （他是我儿子。）

    半瞎哑巴老婆子写完指着陆惊荣。

    陆惊漠自然也看到那一行字，得知这样一个事实，心里也没多大震惊了。

    三人齐齐看着陆惊荣。

    陆惊荣离得远，看不到地上的字，被他们三人这样盯着有些不自在。

    半瞎的哑巴婆子起身走向陆惊荣，想伸手拉他，又缩回，对着他招手，示意他跟着她走。

    陆惊荣没有跟上，而是看向了陆惊漠，陆惊漠和陆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跟在了老婆子后面。

    看着他们跟着走了，陆惊荣这才跟了上去。

    跟着老婆子来到一处下人房，她打开门对着陆惊荣招手。

    陆惊漠推了把陆惊荣，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随意一扫，就看到屋子的床上有个人。

    老婆子掀开被子，里面是一个蜷缩的女子。

    陆惊荣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陆海的妾室栖月。

    此刻的她双目无聚焦，眼泪默默流着。

    老婆子抓起栖月的手，抚摸着她手上的伤疤，还对着陆惊荣直啊啊。

    陆惊荣还没反应过来，陆惊漠先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女子是真正的陆晴吧。”

    老婆子惊喜直点头。

    陆惊荣怔愣在了原地，他脑子里全是以前见这丫鬟的场景。

    每次对他都是不屑表情。

    可谁想到他是自己真正的女儿？

    呜呜哭出声，一步一挪走到床边，看着栖月流泪的脸，他放声痛哭。

    他哭的大声，床上女孩的眼泪也流的越发多了。

    陆惊漠带着小鱼儿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真正的一家三口。

    过了好久，三人一起走了出来。

    在看陆惊荣的神情，没了那股怂兮兮的感觉，有的只是愤怒。

    他走到陆惊漠面前跪下，“国公爷，小的不是你的大哥，是被他们偷来冒充陆家大公子的。”

    “另外，刘月和那群丫鬟的死……”

    栖月淡声说道：“全部是我杀的。”

    事后，他们将所有事，全部毫无保留说了出来，而他们说的这些也证实了陆惊漠刚才所有的猜测。

    半瞎哑巴婆子是陆惊荣的亲娘，是司家旁支旁支的人。

    其丈夫是个猎户有着几分本事，而她自己则会点医术，夫妻两人一个打猎，一个给村里人看病。

    小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可变故突生，陆惊荣在九岁那年被人抢走了，他丈夫一路追查，最终查到了陆家。

    想到陆家势力庞大，不敢轻举妄动，便想到去找司家嫡支帮忙。

    可这一进司府，她丈夫就再也没出来。

    王婆子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去司家要人，也没有大张旗鼓去报案。

    而是死遁，改名换姓，毁容又毒哑自己，靠着一手好厨艺来到国公府为奴。

    知道自己的儿子成了陆家大公子，她没有多开心，反而更加害怕了。

    因为他的儿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不敢轻举妄动，就在陆宅本分做着奴婢，私下暗地里偷偷看看儿子。

    她是府里为数不多对陆惊荣有善意之人。

    这也是陆惊荣没相认之前对她态度亲切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