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的水杯碎了一地,茶水弄湿了崔秀萍的鞋面。
吴月娥骂骂咧咧的掀开门帘进来。
一双眼睛通红,张开血盆大口指责姜棠:“当年你在娘家的时候,爹娘把你当宝贝一样的宠着,你死了娘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村里人都说是我把你逼死的,原来你躲在长滩村过好日子了!”
她恶毒的视线转移到不由自主蜷缩起身体的崔秀萍身上:“老不死的,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养的就是个白眼狼!”
“你在家里吃土穿稻草做的衣服,你闺女住的大房子,天天吃肉,后院还有马车!”
“人家进出门坐的是马车,家里还喝着羊奶,人家把自己当成镇上的大小姐了!”
吴月娥刚才突然听到的就是马叫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姜棠住这么好的房子也就算了,家里怎么可能还有马!
她跑到后院,就看见后院的马厩有一匹毛色发亮的棕色高头大马,旁边还有收拾的干净整洁的车厢,车厢里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垫子。
她上手摸了一下,里面竟然是棉花。
她不死心用牙把垫子咬开一角,白花花的棉花就露了出来,没有一点杂质,就像是雪花一样白。
屁股底下的垫子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可想而知姜棠身上穿的,屋里铺的都是什么好东西。
吴月娥想到这一年多来,姜棠过得神仙一般的日子,而她每天才勉强吃饱肚子,两年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怒火就把她给燃烧了。
她从外面冲进来,唾沫星子在姜棠面前四溅,手指头几次戳到姜棠的脸。
她只想把心中的不满和怨言全都说出来,全然忘记了当初是她把姜棠给卖了。
卖掉的钱还给了她娘家,这两年来更没有来长滩村看过姜棠。
她更没有注意到姜棠此刻的神色有多冷,越说吴月娥的怒气越大,巴掌就要往姜棠的脸上扇去。
瘦弱的崔秀萍飞快的站起来,用了吃奶劲的巴掌落在崔秀萍只有骨头没有肉的脸上。
蜡黄的脸瞬间红肿。
吴月娥更怒了:“老不死的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护着姜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既然你这么喜欢挨打,那我就打死你!”
她黑黄的眼睛贼溜溜的到处乱转,发现门背后的扫帚,拿起来就崔秀萍身上打了去。
姜棠眼里如同淬了毒,一把拿过扫帚,拿起鸡毛掸子就抽吴月娥。
这鸡毛掸子可是姜棠让老王氏特意给他做的,木头是她从山上寻来的树枝。
顾春花早就气的火冒三丈,看姜棠动手了,趁机踹了吴月娥好几脚。
自从吴月娥进门后,崔秀萍这个当婆婆的不是在挨骂的路上,就是在挨打路上。
吴月娥轻轻一动弹,她就抬起胳膊挡脸,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她把胳膊腿抬起来半天,没有感觉到疼痛,刺耳的喊叫声不断地传来。
她小心翼翼得把胳膊拿下来,就看到一根堪比小孩子胳膊那么粗的鸡毛掸子,不停的抬起来落下去。
门口还有一个比自己年轻好些的女人,趁机踹着吴月娥,偶尔还会掐吴月娥的大腿根。
在家里嚣张跋扈的吴月娥,此刻就跟老鼠一样,四处乱窜,打的嗷嗷叫唤。
明明都没有地方躲了,她宁愿躲在桌子底下都不往外面跑。
崔秀萍心里说不出来的解气。
她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如今女儿终于帮自己出了这口恶。
崔秀萍看着顾春花趁机打人看的炎热,左右看了一眼,看到墙边衣架上的衣服,扯过来扔到吴月娥头上。
她这一下直接把姜棠和顾春花给干蒙了,姜棠停下来,心里有些失望。
吴月娥根本就没有把崔秀萍当成人,当着她们的面都动手,她帮着她出气,崔秀萍竟然护着吴月娥。
顾春花缓过神同样一脸的失望,她也是快要做婆婆的人,如果自己的儿媳妇是吴月娥这样的。
她宁愿儿子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也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俩人的嘴角还没弯下去,眼珠子瞬间瞪得像是老黄牛。
崔秀萍抢走姜棠的鸡毛掸子,右手挥舞着鸡毛掸子,左手掐着吴月娥腰上的软肉。
时不时的再踹吴月娥屁股和小腿肚子一脚。
一个人就像是四个人。
顾春花从震惊中回过神,就配合起来:“你个黑心肝丧良心的玩意,姜棠有你这么个嫂子,是姜家家门不幸!”
“你要是我儿媳妇,你敢对我动一根手指头,我就打断你的腿,我还要去问问你爹娘,就是这么养的女儿吗?”
姜棠一直在懵逼的状态中。
她看见顾春花的嘴皮子不停的一张一合,骂人的话就没有重复过,崔秀萍变着法的打吴月娥。
好像要把这几年挨过的打,受过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鸡毛掸子眼看都要断了,崔秀萍脑门上全是汗,姜棠扶着她坐下来。
拿过帕子给她擦着汗,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头昏昏沉沉的崔秀萍感觉随时要晕过去,她握着女儿的手喝了一杯热茶,清甜的感觉从嘴里顺着喉咙一直往下。
就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空虚的身体渐渐恢复体力。
崔秀萍砸吧了两下嘴:“棠棠,这茶水真好喝,娘还能再喝一杯吗?”
她眼皮子微微上挑,小心翼翼的看着姜棠。
姜棠又给她倒了一杯:“娘,这是你女儿的家,也就是你的家,想喝就喝,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嫂子,你也喝!”姜棠给顾春花也倒了一杯。
崔秀萍双手端着茶杯,飞快的往顾春花的方向举了一下,感谢她刚才的帮忙。
俩人年纪不大,顾春花看懂崔秀萍的意思。
只觉得姜棠的亲娘,不要太有意思。
吴月娥蹲在地上,听着崔秀萍和姜棠有说有笑,恨得不停的抠崔秀萍的脚丫子。
“啊……”
顾春花要喝水的瞬间,一道惨叫在桌底。
惊得她手一滑,茶杯掉在地上碎了,滚烫的热水洒了一地,底下的惨叫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