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元凤面色沉郁,听了鄂夏的话,静默了好久。
直到她们到了那个被选中的池子,丹元凤才开口,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对于鄂夏亲手从地里挖出来的木盒子以及里面装的鸟尸,丹元凤有些好奇,问多了几句,不过她的回答有点像羽嘉,都是如出一辙的——
“等通知。”
既然如此,鄂夏也不好多问,一路默不作声地跟着丹元凤到了池子边,然后穿着澡堂提供的泳衣,缓缓下了池。
周边铺了一地的紫花,鄂夏顺手捡了一朵,抓在手里细细把玩。
冬日的池水并不冷,鄂夏甚至感觉有点烫,她怀疑地下是一个巨大的正在运行中的火炉。
丹元凤见鄂夏下了池,便拿出那个巨大的登山包。
登山包一开,一股极其霸道的药香便传了出来。
鄂夏疑惑:“这是?”
丹元凤轻轻哼了一声,颇是自得地道:“这可都是些好东西!”
好东西?
鄂夏瞄了那登山包一眼,就隐隐绰绰瞄到了几株异形怪状的植物。
绿惨惨的蘑菇。
长得像人类手骨的人参。
上面是一节节的骨头,下面拖了长长的根须。
几块看不清颜色的大抹布,上面好像缝了一些珠子?
一小块硬硬的树皮。
……
天娘,这些东西,也太“好”了吧?
当丹元凤逐一将它们放进池子的时候,鄂夏默默地将身体挪远了一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丹元凤还没放这些“好东西”进去的时候,这个池水是非常清澈的,但是等丹元凤将这些“好东西”放进去之后……
池水的颜色好像变绿了些?
这还没完。
丹元凤干脆举起登山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进池子里。
鄂夏看着那些东西,一个个地沉进了水里,不由得再往后退几步。
丹元凤看着鄂夏,若有所思:“还没开始吗?”
鄂夏:“什么?”
丹元凤解释道:“可能会很疼,忍过了就会好了。”
鄂夏又发现池水的颜色发生变化,好像变红了些。
趁那些“好东西”还没发挥效用,鄂夏赶紧问道:“丹老师!我想让我的星兽出来,让它们一起跟我泡,可以吗?”
丹元凤却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你得熬过前三波,前三波之后……”
什么前三波?
鄂夏茫然之际,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听到丹元凤又重复道:“待会儿,你会很疼,但这些对你的身体有很大的益处,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鄂夏心中不详的预感便越重。
很疼?
会有多疼?
鄂夏赶紧游向岸边,以防这不知从何时来的疼痛将她击倒。
事实证明,她的策略是有效的。
她抓住扶手没多久,一阵剧痛便袭击了她。
顿时,如一把重锤狠狠落下,被砸得灰飞烟灭的她,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丹老师”,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痛,好痛!
她想尖叫出声,想马上爬出这个池子,却像被困在一个无光的黑笼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
“坚持住!集中精神!适应它!”有人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喊大叫。
一道暖融融的力量从那人的双手传进了鄂夏的双肩。
鄂夏现在已是面色发青,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单看她这副模样,俨然是一只脚已踏进了死门关。
丹元凤对此早有预料,她的手抓着鄂夏不动,另一只手快速打开一个瓶子,翻出一颗药丸,又往鄂夏的身上一掐,一点,一拉,硬生生撬开了鄂夏紧咬的牙关,将那颗药丸送进鄂夏的嘴中。
药丸一入口就化开,类似薄荷的味道充盈了鄂夏的整个口腔。
鄂夏顿时清醒了一些,泪眼朦胧间,她看见了丹元凤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清醒过来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丹元凤问。
鄂夏五官都皱在一起,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疼。
丹元凤毫不留情地道:“忍住。”
忍?
怎么忍?
鄂夏一眨眼,就又是两串泪珠,她眼泪哗哗地流,听着丹元凤沉声道:“集中注意力!趁药效还没有过,控制住疼痛,我手指点到哪里,你就将那种痛送到哪里!”
“你可以的!”
鄂夏很想大叫,喊她根本就做不到,可惜她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全凭丹元凤牢牢地抓住了她,不然的话,她估计得疼到晕过去,然后被活活给淹死了。
太疼了。
疼到连她的头脑一片空白,疼到她都听不清丹元凤在说什么。
丹元凤的话变得断断续续。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过了好久,她才重新开始思考被传到耳朵的话语。
“跟着我的手指……跟着我敲的地方……跟着我……跟着我……”
眼前一片虚无,鄂夏意识不到她自己有没有睁开眼,也意识不到她到底有没有让身份里的疼痛跟着丹元凤的手指走。
热流源源不断传入身体。
然后鄂夏听到自己的啜泣声。
眼前白光散尽,池边老树上枝叶发出的簌簌声,还有……
丹元凤重复的呼喊声。
难以描述这种感觉,好像是身体里某个诀窍被彻底打开了。
鄂夏慢慢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她预感她像快要哭到要打嗝了。
放松,放松——
疼痛还盘踞在她的身体里,不管这听起来有多荒谬,她开始尝试引导这一股疼痛往她的肩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