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城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悬挂了一个小儿,粗糙的麻绳深深的勒进白嫩的手腕中,磨出一道道深紫的於痕出来。
小人儿被捆绑着双手吊在城楼之上,脚下是几十米的高空,全身唯一的受力点就在捆绑着双手的绳子上,绳子的一端系在一旁的城垛上,若是这根绳子不小心松开了,这人就立马掉了下去摔成肉泥。
一阵风出来,城楼上的小儿晃晃悠悠的动了几下,随着风的停止,那一小团没了动静。
“唉,造孽啊。”
“听说是总督大人亲自下的令这小水匪的爹逃了,总督大人以此来逼他现身,好将刺杀皇上贼人绳之以法。 ”
“那皇上怎么样了?”
“这谁知道啊。”
“这水匪固然可恶,可这样对待一个稚儿也实在是过了。”
“是有三日了吧?这孩子只怕是不行了。”
“是啊,做娘的人真的看不得这些。”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对着城楼上的小人儿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着。伏击在城墙附近的人眼睛如鹰隼一般逡巡着围观的众人。
这时人群中走来一队官兵,他们拿着一张纸张贴在城墙上。领头的官兵转身对着围观的众人道:“逆贼听着,你的儿子如今正被吊在城墙之上, 大人心地仁慈允许你一命换一命,若想你的儿子好好的活着,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大人就砍掉这小儿的脑袋,肢解掉他的身体,丢于山川河海,死后也无法投胎。 ”
“大人说知道你能听的见,想救你儿子的话今日酉时前明月楼天字号房前去交换。”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上面吊着的人,“你若晚来一刻,你儿子就多受罪一刻,可要想清楚了。”
那人说完带着一群官兵呼啦啦的走了,徒留一群围观的群众对着那榜文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
城墙上,青州总督躲在成王身后不断地擦着脸上的汗水,“王爷,这大皇子看着好似不大好了,咱们,咱们要不......”
成王一个眼风甩了过去,嗤笑一声,“陈大人,事到如今,害怕也没用了。”
陈曾弼忙不迭的表忠心,“是,是,下官是一心一意跟着王爷共谋大事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下官是不会犯错误的。”
成王冷嗤一声,抬脚往城楼下走去,声音顺着风声遥遥的送过来,“你知道就好。”
陈曾弼看着成王的背影站直身子,真是心狠啊,自己的亲侄子说吊城墙上就吊城墙上,不过心不狠也做不成大事,他也不是真的心疼这大皇子,不过就是怕成王心软。
他心里想着偷偷抬头往城墙底下望,怕被大皇子瞧见自己又嗖的一下缩回了头。唉,虽然他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也不想叫当事人瞧见不是,坏事要悄悄的背着人做不是。
远处的一栋酒楼的顶层中,李其琛看着城楼上的动静对身后的李德海道:“有时候朕都怀疑李其晁是不是朕的亲弟弟,他的一些手段很像是后宫妇人会用的,狠辣却又上不得台面。”
李德海笑着轻声道:“皇室血脉不可能出错的,许是跟着惠太妃生活在后宫中沾染了些后宫女子的做派吧?”
李其琛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也别酉时了,早点儿过去吧,要不然朕这个弟弟该急躁的不行了,只怕身边的人该吃挂落了。”
他放下酒杯坐回桌之旁慢条斯理的用午膳,李德海立马跟上去给他布膳,李其琛吃着菜不由想着曹家的某人,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
从下午开始成王就开始焦躁,他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垂在身侧的手不住的抖着,“辛元,你说李其琛若是一直不来怎么办?”
“他,他要是死扛到底等到陈循带着人来该怎么办?”
“要不叫人把陈循那些人全都杀掉。”
“不,不,不,那不就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我要造反了吗。”
“他为什么还不出现呢,为什么就躲起来呢,啊?”成王抓着辛元的衣裳,瞪大着双眼,血红的血丝漫延在他的眼睛上,脸上脖子上青筋炸起来,可怖极了。
“你说之前那一刀是不是已经把他弄死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找不到他?连他身边的那个小贱人和老贱人也都没个消息。”他揪着辛元,企图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个答复。
辛元又哪里有答案,只能按着目前的情况分析:“皇帝身边的护卫都被咱们俘虏了,他没有护卫又受了重伤肯定是躲在哪里,若是他有把握不会不反击的,可他一直没动静,说明他的情况很是不好,只能龟缩起来,青州多山川湖泊,地势复杂,咱们的人一时搜查不到也是正常的,如今以大皇子为诱饵他不会不出现的,失了这两个皇子谁知道他往后还有没有儿子,皇位一样旁落,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成王被辛元的分析安抚了不少,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像是说给别人听的,“是了,他不会放弃这个儿子的,他全部的儿子都在本王手里,他一定会来的。”
辛元看着成王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道:“董家和光复会的人最近......”
“启禀王爷,门外有人来说是您相见的人来了。”辛元的话被打断,仆人在门外朗声禀告道。
屋子里的人倏然一惊,来了!
成王的心如擂鼓一样,他的眼睛迸射出精光,像是嗑了药一样亢奋不已,整个人处于一种兴奋当中,脸颊和眼睛都红了起来。
“来了,哈哈哈,他来了。”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速速将人带过来!”
外面的人闻声而去,成王推开窗户看见楼下长身玉立的李其琛,背着手单独一人站在酒楼前,不像是来赴鸿门宴的,倒像是在自家御花园中闲庭信步一般。
似是感觉到了成王如有实质的目光,楼下的人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眸子,酝酿着无数风暴。
成王嗤笑一声,事到如今还以为他会怕吗?他抬眼看了看,四周的楼阁和屋顶当中埋伏了无数的人手,连街道上的商贩行人也都是他的人,弓箭手更是将箭尖对准了李其琛,从他踏进这个地方,他就插翅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