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逍遥丸的事儿,因为发现的早,处理也迅速,所以这次并没有像二十年前那样,造成大的影响。
就连最严重的闵州,朝廷换了一批新的官员过去,现在也逐步恢复正常了。新上任的闵州知府,在城内设了几处诫堂,专门用来收容那些服用逍遥丸上瘾之人,帮他们戒瘾。
逍遥丸一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朝野上下包括皇上几乎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在查处京城逍遥丸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事,让皇上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皇城司的人,此前抓住了两名疑似犬狨细作的人,现在人就关在皇城司的地牢内。宇文牧,你将你的发现,给众位大人说一说吧。”
初六早朝这日,早朝过后,皇上又将皇城司指挥使,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几人单独留了下来。
“众位大人,下官在审问细作的过程之中,发现他们并非是犬狨人,而是假冒的。”
刑部尚书问道:“何以见得?可是他说了?”
宇文牧摇摇头,这也是他苦恼之处。
“下官无能,无论怎么审问,那两人就是一言不发,原先是因为在他们的藏身之处,发现了犬狨人常穿戴的皮毛,狼牙等物,还有从缴获的传递消息的书信来看,上面所写的,也是犬狨的文字。如此,下官便以为他们就是犬狨人。但是将他们抓进地牢之后,下官却发现,他们可能并不是犬狨人。”
接下来,宇文牧便开始给大家说起来皇城司的审问经过。
细作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潜入他国的,一般的审问手段对他们自然是无用的。不过皇城司的审问手段,也一向都是五花八门的。
其中之一,就是将人饿到半死,再用一顿美味的饭食勾着,说一句,喂一口。
别小看这种办法,饿到程度了,没几个人能抵抗的住的。
皇城司也是如此,在将那两个细作饿得半死不活之后,又给端进来满满两大盘子的羊肉。
犬狨是游牧民族,最喜牛羊肉,但是其中一人,却像是不喜羊肉的,都饿到这种程度了,闻见羊肉还是下意识皱眉头,这让轩辕牧觉得不太对劲。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蛛丝马迹。
“犬狨,不论男女,几乎都是长在马背上的,骑马打猎那是从小就得学的,但是这两人,下官都看过了,大腿内侧只有薄薄的一层茧,跟下官之前见过的犬狨人不一样。而且他们手上的茧,也不像是长期用过弓箭的,反而像是用刀的。”
“宇文大人,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与众不同,犬狨才派他们来做细作?”
“下官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后来细想,发现他们其实从未说过自己是犬狨人,都是我们先入为主。”
“宇文大人的意思是说,是我们发现那些东西后,就直接将他们当作犬狨人,或者说这就是他们的意图,伪装成犬狨人。”
“不错,如若真是犬狨人潜入我大昭京城做细作,何必再带上那些代表犬狨的东西呢?这跟自报家门又有何区别。”
“谢大人和沈大人说的没错。皇上……”宇文牧对皇上行了个礼,“微臣认为,那两名细作也许不是犬狨人,而是想让我们认为他们是犬狨,借此机会挑拨大昭与犬狨的关系。”
听到这儿,所有的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这两个细作不是犬狨人,说明这底下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犬狨是北边游牧民族,虽国力不及大昭,但是他们的骑兵骁勇善战,又经过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难保没有野心。
万一冲突摩擦变成战事,即使胜了,大昭也可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何况,战事若起就代表的伤亡,百姓流离失所,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只要想到有人在暗处里觊觎大昭,昭明帝的心一直悬着。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这两个细作,到底是哪里来的!”
“皇上,既然皇城司无法审问出什么,不如就将犯人送到刑部,刑部有精通审讯的人才,也许可以有一二突破。”
宇文牧听到刑部尚书说的这话,就不乐意了,官场之上,不同部门之间,最忌讳越俎代庖,刑部尚书这样儿,跟打皇城司的脸有什么区别。
“冯大人,听闻刑部大牢空置已久,但这也不是您插手细作之事的缘由啊。”
“宇文大人,本官这也是为君分忧,你皇城司做的保卫皇城的活,不通审讯之道,也是常事。”
“行了,都别吵了。”昭明帝本就心烦,让这俩人吵得更烦了。
“有期,你说说呢。”
“皇上,微臣认为,有一个地方,是最合适关押细作的,只是审讯的人选,还需细细商定。”
昭明帝听到这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是说……暗牢?”
“是。依微臣之见,细作一事,事关重大,不如与各处都独立开来。”
暗牢设在宫中,只是已经荒废许久了,先帝时曾用来关押审讯过妄图刺杀皇上的外邦刺客。
“皇上,微臣认为,谢大人说得有理。”
皇上静思片刻,最终也同意了这个提议,让皇城司三日后将人送到暗牢,之后再由他亲自指派人,负责审问。
“此事就先这样吧,记住万万不可外传。”
这件事压在心上,一直到晚上归家,沈耘都是愁眉不展的,晚上一家人在一起用晚膳,他也兴致不高的样子。
饭后,兄妹俩对视一眼,决定由沈沅出马,去看看他们的老爹到底怎么了。
“爹,今日是出了什么事吗,您怎么愁容满面的?大理寺又有棘手的案子啦?”
“不是大理寺,但是比大理寺的案子可棘手多了。”
沈耘看向女儿,审讯本就是难事,审问细作更是难上加难,细作都是从小训练的,根本不会有那么容易就招供。
可是这难,是对一般人来说,对满满,可不算什么。
但是……
沈耘看着女儿澄澈的眼睛,真的要将女儿扯到官场的事里来吗……